我和爸妈一起包饺子,好像出嫁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家里多了儿子,他手里拿着玩具飞机在屋里到处飞。飞起来的东西就有了变化,有了速度,人很难看清自己,即使是石头,也能在水上漂起来。
我破旧不堪的手机源源不断地汇聚朋友们发来的祝福短信,一种升温的关怀充满人情味在相互间传递着。我的心胸豁然开朗,所有的不愉快都放进记忆的“回收站”。时间不等人,日子无论如何都会过去,无需沮丧和宣泄,人在无形中成熟了。
说好去看安捷。我去见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敲开门,安捷穿一袭乳白色棉娄,眼前的她头发蓬乱,无精打采。门口好几双鞋东倒西歪,客厅茶几上堆满干果零食,地板上儿童玩具散放着,女主人显然没心思整理这些。
“孩子和老公呢?”我随口问。
“孩子送我妈那儿去了。老公去医院护理他爸去了。”安捷斜靠在沙发上,“快坐下。”
“你怎么没去?”我望着她。
“他没带我去,说车子坐不下。我还得在家看孩子。”安捷用手拢了拢头发。
我不便多问,想必两口子有点疙瘩。
“我陪你去医院探望你公公好不好?”我觉得欠安捷情,上次她在我儿子生病的时候帮了我的大忙。
“不必了。谢谢你。”安捷冲我笑了笑。
“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总想表示一下。
“陪我去汗蒸怎么样?”楚楚可怜的她提议。
“汗蒸?我还没去过,乐意奉陪”美女的意愿,谁忍心违背呢?
外面冰天雪地,汗蒸房热浪袭人。我和安捷穿着浴服对面而坐,榻榻米,方方桌,颇有日本、韩国的情调。我们俩汗流浃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铁观音”。
“谭哥最近好么?上次多亏他帮忙。”我诚恳地说。
“他,他出事了,被xx抓起来了。”安捷掩饰不住哀伤,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啊?”我一脸的问号。“被抓起来了,为什么?”
“诈骗。他是个骗子。打着‘国土资源部发展研究中心调研员副部长’的旗号,自封‘副厅级’人物,还说和某某领导有亲属关系,诈骗机关、企业和个人,他假借调动、提拔干部之机不断受贿,涉案金额达上百万呢。上周警方破了案,我去采访,才知道的。”安捷苦笑着,眼里几乎看得见火焰。
我这才发现自己像个傻瓜,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连“谭部长”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单凭外表,豪爽、又大方,就对其身份深信不疑。我在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他在酒桌上信口开河的样子,说什么:“夜里连上12趟厕所,起夜家!”把大家逗得哈哈笑,当时的他看上去那么幽默,洒脱。
“那车?奥迪?”我还是难以置信。
安捷的心事很重,好像在想什么。“哦,车,他说是借的,为了充面子,应该说也是骗的,据说还是个女人的。”
“你咋不早点告诉我?”我像个恍然大悟的小孩子。我倒没有被骗什么,可对面的安捷,我试探性地问:“我们都被他骗了,是么?可是,我看他对你,好像蛮真心的。”
“真心?”安捷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他是对我很好,他可以陪我看电影,给我买意大利冰激凌,他变戏法哄我开心。年前,他说去广东xx,说钱都压在了投资房地产上面了,向我借十万块钱,说借一还十。我说我没有钱,爸爸治病的钱都还不够呢。他走了,一个电话都没有。”
安捷讲话的时候好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难以想象安捷知道真相时的震惊。做了多年的记者工作,聪明如她,怎么会让自己却深陷其中,一下子将自信降低为零。
警方调查这起案件经过三个月时间,是在过年期间将“谭哥”抓获的。而这三个月,警方却从没有找过安捷查实什么。外在的伤害看不出什么,甚至没有对安捷造成丝毫影响,可是,安捷一定受了伤。受了伤的女人,对痛苦的领悟加深,心里越是苦,脸上越是云淡风轻。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他的,他曾经帮过我呀。”我记着“谭哥”的好。
“再坏的人也是有善良的一面的。他们也想做好事,也有真心实意。有的人会把对方善的一面激发出来,有的人却让人想到了罪恶。”安捷沉浸在她的思绪里。
我在思考她的话。我不得不相信,人有时是有第六感的。明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却执迷不悟地走下去。如同你看见表情自然,表里如一的人,你会感到很舒服,可是你如果看到奇怪的,不自然的人和事,就会加以猜测,心里难免就会不舒服。感情不是做买卖,赔就赔,赚就赚了,那是一种烦恼,头皮屑一样的烦恼,遭遇它的时候,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可能一朝见效。感情是很脆弱的,千辛万苦积攒起来的长提,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件事、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会顷刻间瓦解。感情又是刻骨铭心的,千山万水隔一丝情缘,人只有一辈子,一辈子却不一定只有一段感情。男人不愿意谈感情,认为谈感情就像在谈工作。女人是靠感情活的,女人认为有了感情才有安全感,诸如物质、稳定的生活来源。满足一点点虚荣心,并没有错。可是,人生像一盘棋,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
“汗蒸透了真好,全身舒舒服服的。我终于体会那首《为了谁》的歌词‘汗水湿透衣背’的真正含义了。”我看安捷的衣服也湿透了,裹着诱人的胴体,红润的肌肤。
安捷说:“当然还要彻底凉干,不然会得风湿病的。”
我和安捷躺在休息室里“凉汗”。我说,“{dy}次汗蒸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以后,我要经常汗蒸”
“来这里汗蒸的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们说既xx又美容,尤其适合‘更年期’的女人,经常发脾气的,都能有点效果,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呢。”安捷做起广告来了。
“诶,嘘。”我俩隐约听到走廊里有两个女孩在说话,好像是服务员。“听说过xx手术么?”另一个说:“我也想做xx手术,听说要一万块钱呢!”
我和安捷面面相觑。
人的追求是不同的。欲望,永无止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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