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被安顿在厂食堂那片男单身宿舍楼最边上的那栋,楼下面就是到宣传站的那排阶梯了。我家住在紧邻路边最把头的楼下那两间宿舍,隔了条走廊。 初到钢丝厂的记忆里面,那次我们全家{wy}的一次逛街经历至今难忘。在西安生活时,我们全家不时会在星期天去逛街,多数就在804厂洪庆的那条街的两边的商店铺子转转,有时也会进城到钟楼附近的街上走走,或到西安的几个公园去游玩。逛街在孩子的印象中,是生活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这在不用种菜砍柴就能生存的人看来很平常的事情,在生活在那个时期的山里人看来,不免有些过于xx浪漫了! 那是进山后的{dy}个星期天。我们一家五口人,在父亲的带领下,从楼后面的那排石头垒砌得不很规则的阶梯拾阶而下,沿着山边小路来到后来成为医院的那栋宿舍楼,易洪文家那时就住在这栋楼里,那时那栋楼前面还是一片水田,有几只鸭子在田里觅食。消防队的那栋楼那时还没有建,那里长着一些杉树绵延到后面山上。我们过了那座小桥,先是往厂里悠闲地度去。在厂里记得有几家从804厂搬来的人家住在厂里的工房里,在满是机器的车间一角用几块砖垫着床板,上面铺着单薄的褥子,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当年只是羡慕这几家人住的房子大,家里还有这么多新奇的机器,很了不起!现在想来那时建厂确实条件艰苦,很多人家都没有宿舍住,只能在工房里凑活。但那时大人们似乎并没有在意生活条件的艰苦,似乎很乐观,记得有位叔叔指着房子里的机器跟我开玩笑,说是他家的机器比我家的那台缝纫机要好得多,可以缝铁衣裳。我当时信以为真,对他家羡慕不已! 我们再从厂区沿着那条公路走出厂区,那时宣传站和灯光球场都还没有建,那里一片荒寂。我们沿着水塔山下的公路走,不时能见到有人在路边的菜地里忙活着。那些人们看着我们一家人悠闲地对着两边的风景指指点点,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想看到人们这样的表情,不要说我们孩子不理解,就是我爸我妈那时可能也没有xx理解吧! 我们终于来到山里最繁华的中心地带了,新公社下面的街上。那里有一家商店,里面有各色日用百货。商店有两个大门,左边一进门左手边的柜台是卖酱油醋等食用品,右边大门进去右手边的柜台是卖各色布料。两门之间的那个柜台是卖书籍文具。门对面的那排柜台是卖其它日用百货。我们一家人在里面很快就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xx没有摆正这家商店在山里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等到我认识到它的重要地位后,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从商店出来,我们又逛了药店与邮局,在那里也没有呆多长时间,在那条街上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是那个铁匠铺,父亲跟铁匠铺的师傅询问打锄头斧子的事情,铺子里面烟熏火燎,奶奶妈妈领着弟弟在外面等着,我对打铁很是好奇,不肯离去,站在父亲身旁,看着铁匠师傅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师傅先是把一块铁疙瘩放入炭火里,小伙计在下面蹲着来回拉着风箱,炭火随着小伙计的身子一起一伏而时明时暗。不一会的功夫,那铁块就被烧得成了明黄亮色,只见师傅用左手持火钳夹着那铁块放置到铁墩上,右手持一把小锤,伙计急忙抡一柄大锤,随着师傅的小锤落点在不断翻转的铁块上来回捶打,不一会的功夫,一柄斧子的雏形已初露端倪。这时再把已经暗了下来的斧子放入炭火中重新烧红,这样不断敲打,再在斧刃处加入钢料,{zh1}放入水中淬火,随着一缕水汽在水中升起,一把斧子就被这样由一块不成形的铁块给锻打出来! 后来,我曾多次到那处铁匠铺看铁匠师傅打铁,那被锤子夯打出火星四溅的场面至今难忘。这些经历使我对混沌的铁料只有经过不停翻转锻打才能变成有用的物件的道理有更深的理解。在我后来遇到很多娇生惯养的孩子时,不时会怜悯这些小皇帝们,他们的成长经历中没有遇到铁匠师傅,遇见的只有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只知道一味鼓励赞扬,进行所谓快乐教育的园丁们,只是在一视同仁的老天爷那里,似乎没有那么多好听的话儿! 我们从铁匠铺出来,没有往山外方向走,而是往山里伐木场方向走去。那段路是沿着陈山河边山里公路走的,一路上见到有几处山体塌方处,山体已经裸露出来,一些石块在坡上松散地堆砌着。父亲跟母亲说,这里孩子上学路上很危险,遇到下雨塌方,滚落的石块很容易砸到人。幸好我们家孩子以后上学不走这条路,而是走对面山下的那条路,比这边安全。 父亲的盘算并没有跟老天爷请示,后来我们家的固定住处就被分到了新公社,我上学正好要走这条道路。为此,我{dy}次上学父亲专门给我选择了一条从彭坊大桥,穿过洋陂村,从水泵房那条路去上学的路线,但在洋陂村里遇见了几条不断狂吠的狗,使得父亲又把路线修改成上老托儿所山再从老医院那边去学校。父亲为我精心选择的这条路,我走了不到一个星期,就不死活不走了,一是路远,二是没有同伴。父亲也就只好由着我了,不过还是反复叮咛路上那几处危险路段要格外小心! 写到这,不禁使我想起几天前看到一位老同学在为孩子考学写的感想:选择比努力更重要,选择比努力重要1000倍! 如果你象老天爷那样能够对眼前的各条道路未来的走向都洞若观火、了然于胸的话,这种说法当然无可厚非。然而作为这凡间的芸芸众生来说,我们不可能有老天爷那样良好的视力,我们无法看穿未来。我们能做的只可能是在现有条件下作出合适的选择,更重要的是在路上要不断地努力! 实际上老天爷在给我们天底下这些生灵的选择权上是很吝啬的,不比那些无生命的石头河水要宽裕多少。随风飘荡的亿万束杨树花絮没有选择到哪里生根发芽的权利,有的只是被大自然选择的机会,和面对这种机会来临时是否有了准备! 现在想来爸爸领着我们全家,在星期天选择在山里进行那次{wy}的一次逛街对于山里人来说确实是xx了!那是山里人种菜砍柴的时间! 不过我那时是相信了爸爸的话,山里就是一个美丽的大公园,到处青山绿水,处处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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