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记忆,就像用刀子刻在脑海里了一样,愈想忘记愈记忆犹新。现在回忆起来,一切恍然隔世,却真真切切地记录了时代的巨变,家乡的变迁,就如同我儿时看电视的那些事。
我的老家苗庄,地处贵州黔东南黎平、天柱、锦屏三县交界的青山界半山腰。青山界,平均海拔1000多米,素有“西部小西藏”之称,全村600余人,世代居住着苗、侗族人民,属典型的少数民族聚居地,也是离锦屏县城最偏远的乡村。
1990年底,我的堂二叔从广东打工回家来过年,带回来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这台电视就像一枚重磅xx,在小山村里引起了巨大震动。记得那{yt}晚上,全村的男女老少差不多都来了。在二叔家的土坪上,挤挤挨挨都是人。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放在竖立起来的谷桶上,支起两根长长的天线,二叔在不停地转动着天线,搜索电视信号。村民们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在等待着。而我们这些孩子则爬到屋边的大梨树上,看到的却只有密密麻麻左右摆动的人头。14英寸的电视放在 10米开外的地方,荧屏小得就像一本小人书,我们根本看不清楚雪花点点的屏幕上在播放什么节目。
晚上9:30电视节目终于到了。“是《太极宗师》!”正在读初一的大哥大声读出了屏幕上的字。但我们趴在高高的梨树上无论怎么伸长脖子也看不清楚屏幕上的人物形象,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打斗声,却让我们兴奋不已。
当晚11点过去了,人们却没有准备散去的意思,毕竟是《太极宗师》4集联播呀!忽然“嘭”的一声,我抬头发现我头顶上的建鹏已不在树杈上……
后来,从大人口中我们得知,这一夜,建鹏在树上看着看着,困了就睡着了。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身上多处受伤,左手摔成骨折。
平生{dy}次看电视,留给我的记忆除了好奇和少许快乐外,更多的是钻心的伤痛。
1993年杨先崇叔叔买回了我们村里的第二台电视。大冷的冬天,我和弟弟天天吃完晚饭打着手电筒,走两里山路到他家去看《书剑恩仇录》。每天深夜12点过后,电视剧播完我们才回到家,爸爸妈妈由于{yt}的劳累,早睡着了。我和弟弟却争着叫醒爸妈,跟他们讲电视剧里的英雄是如何飞檐走壁、奋勇救主的。并要求他们以后也陪我们一起去看。
爸爸当时在我们村小代课,每月工资105元。他们拗不过我们兄弟,1995年春节的时候,爸爸一横心,花了他三个多月的工资350元,从叔叔家买回了那台二手的19英寸熊猫牌黑白电视。于是,我家又成了村里的“影院”。
记得自从我家买到电视后,弟弟我俩每天放学回家的头一件事就是生火煮饭。全家早早地吃过晚饭,然后给火盆加满炭火,在面朝电视屏幕的正前方放置好两只小板凳,先占好看电视的最有利位置。久而久之,来我家看电视的人们都知道,这两个座位是小主人早先占好的了,就算一直站着看电视,也没有人去抢坐那两个座位。
那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现场直播,来看晚会的人特别多,把我家吊脚木楼二楼堂屋(客厅)都站满了。爸爸怕因为看电视再次发生意外,只好用几根碗口粗的杉木去一楼把楼板下的横梁顶住,以防楼房垮塌。
2004年春,爸爸又买回来一台24英寸的康佳彩电。那台19英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成了弟弟的游戏机。后来,有了电脑,那台我家的同时也是我们村的第二台黑白电视机,像一位被人们遗忘了的老人,弃置在我书房的角落里,再没有人动过,布满尘埃。有{yt},有位回收旧家电的人上村来问妈妈“100元卖不卖?”妈妈说“不卖,它储存着我们一家关于电视太多的回忆,岂是区区100元能收买到的呀?”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60年过去了,当我们沐浴在祖国与党改革开放、强国富民的阳光下,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的时候,我们业已经渐渐长大,已经有了属于我们的事业和家。纵然故乡远在千里之外,纵然千里之外的大山里才是我的故乡,纵然乡亲们的电视换了一台又一台,换了一款又一款。然而,在记忆深处始终无法置换的,无法忘却的,还是关于童年看电视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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