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小伙在广州2(转载)_硒歌_新浪博客

东坑3.离开东权

 

日子就这样在痛苦中{yt}天的渡过。我从拉头调到拉中,又从拉中调到拉尾,从焊接到装配,从最简单的工作,到最复杂的程序。

每{yt},我们都重复着同样枯燥乏味、疲惫不堪的工作,变卖着异常廉价的劳动力,没有休息,只有打卡上下班。日子在车间、饭堂、宿舍,三点为一线的忙碌中来到了2000年的6月。

小胡早已经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去投奔她在东莞的亲戚去了。小涛也在用一把破吉他,一个Fm和弦弹到尾的那一首《再见理想》的悲凉歌声中,离开这里去了广州。而宿舍里的那几个老哥们也都一个个的陆续离开了,去了比这里好很多的地方。

我跟陈俊依然在这里熬着。每天都有人进厂、出厂。进厂的兄弟们一如我们来时一样,充满了激情和好奇。而出厂的每一个兄弟,也都无一例外的用那件孝子才会去穿的白色厂服,擦干净鞋上的污秽,用力的扔在地上,再狠狠的淬上一口浓痰,随后潇洒的冲我们这些无可奈何的兄弟们说一句:“拜拜!”而我们也只能一边用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边继续唉声叹气的重复那个三点一线......

其实从过完春节后,厂里的加班也就不再那么多了,我们一般都能够保证在十点左右下班。而工资也从那个我痛恨的‘147块’涨到如今的400块左右了。

每天下班后那一两个小时的空闲,让我们有机会能够出去散散心。我们在这个大城市的小镇里,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那我在家乡所不能看到的一切新鲜事物,用疲惫的脚步踏遍这异乡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也消遣娱乐,听收音机、看书、去溜冰场溜冰、唱街边那种一元钱一首的卡拉OK、在宿舍里打牌,当然赌注也就是那一根根被揉的皱巴巴的香烟了......

这是一个闷热的下午,我们在汗流浃背中忙碌的工作着。我早已经被调到了拉尾上班,所负责的工序是安装镜片。镜片是汽车音响显示屏的保护层,这个工序比较复杂。首先我得用天那水和风枪将镜片和显示屏上的灰尘、污垢擦干吹净,然后用黑胶水涂抹在显示屏的四周,再将奇形怪状的镜片安装上去。这个程序说起来简单,但是却需要装配者的手法十分灵活,力度也要到位,涂抹胶水时,不能多一点也不能少一点,多一点胶水会在镜片的挤压后流到显示屏上,少一点镜片又无法安装牢固。不但如此,装配人员还必须要保证速度,否则你的面前就会堆起一座座小山......

今天所做的这一款机,是以前从未做过的新机,镜片上有许多小的齿口。这样的镜片是非常难装的,每装好一块都得花费好几分钟的时间。而前面的工序又十分简单,速度也快。不一会儿,我的面前就堆起了好几座小山......

天空逐渐乌云密布,拉尾组长阿虎也阴着脸走到了我身后。我正在奋力将一块镜片按入显示屏的齿口时,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我一下懵了,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阿虎在后面大声咆哮:“妈的,你会不会做啊?不会做,滚蛋。”

本来我就为堆机而心中烦躁,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打一骂更让我火冒三丈。我气愤的将手中那台机摔在台面上,‘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身也冲他大吼:“你**的,你行,你来啊!操!”

他用力将我从座位上一把拽开,嘴里骂骂咧咧的,自己坐在那里开始安装。

我心里又愤怒、又委屈。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回想在这里上班所遭受的一切,我更加不能控制我的情绪,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天终于忍不住的把雨水泼了下来,我离开了拉线,走到窗户边。雨水从窗户外飞了进来,打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我任由雨水肆无忌惮的砸向我,任由泪水从两颊流过......

阿虎虽然是拉尾的组长,但这款新机他却也搞不定,他安装的所有机都被下面工位的QC(质检员)给退了回来。

万般无奈之中,他又走到我身后,很尴尬的对我说:“阿涛,对不起啦!回去上班可以吗?”

我冷笑一声,道:“可以,但是你得让我辞工,否则我自动离职。”

“辞工?你在开玩笑吧?”阿虎惊叹的问道。

要知道,在这个厂里上班的员工如果想离职的话,几乎都只能自离,辞工是不可能的。你要不想干,你可以走,但是钱一分都没有了,压的上一个月工资和你这个月的幸苦也都会付诸东流。曾有工友试过给家里打电话,让家人发‘父母病危,望速回’等字样的电报,想以此达到辞工的目的。但即便是这样,都无法让那个畜生般的拉长和主管签字同意。但若是自离的话,又没有了工资。这不是在家里,身上没钱?你就死定了!

也许阿虎确实知道这款机的难度了吧!轻言细语的劝了我好一会儿。可我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要辞工。他很为难的搔了一下头,对我说:“你先回去做事,我去跟拉长说一下,可以不?”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回答道:“没问题,下班前给我答复。如果不行的话,今晚我就不来了!”

说完,我带着一身的雨水和泪水回到了岗位上,继续和那块让我受尽委屈的镜片做斗争。而阿虎也从上面的工位给我调过来了两名工友协助我。

我一个下午都没有再说话。而阿虎却一直在拉头跟拉长协商着我辞工的问题,不时听见拉长在大声骂娘。我并不理会这么多,只知道我是必须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辞工申请书终于批了下来。半个月后,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很开心,每天上班都在唱歌。拉上所有的管理和工友们也都对我异常的好,这让我心中有一丝不舍,一丝感动......

办好离职手续,怀揣着我一个多月的血汗钱,我跟其他离开的兄弟们一样,用那件孝子才穿的白色的厂服擦干净鞋上的污秽,将它狠狠的扔在地上,奋力的吐了好几口口水。提着简单的行李,跟同学陈俊和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一一告别后,迈步走出了这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但又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东权电子厂...... 东坑4。飞来横祸

在以前宿舍老哥们儿杨太和廖贵的帮助下,我又进了一个离东权不远的工厂。

这是间食品玩具厂,所生产的玩具都是要放入食品里,而且从这个玩具厂里出来的玩具都是销往日本的。

这里同样也需要长时间的加班加点。但我的待遇却和东权不可同日而语了。薪水高出了很多不说,最关键的是我所在车间里的那位四川籍的主管对我特别特别的好。他跟我父亲的年纪相仿,在我去上班的{dy}天,他就对我说:“你长的很像我大哥的儿子。以后在这里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他!”

我很感激他对我这么好,其实他对别人也不坏。但只有在我的面前,他才会流露出那种怜爱的目光,这种目光也许只有父母看到子女们时才会出现吧!

早些年在玩具厂做过的朋友都应该知道,玩具厂是以计件生产为主的,做的多就挣的多。加班的时间也特别长,我在这里经常会遇到通宵加班,甚至连上两天两夜的时候。

尽管厂里的工作也同样幸苦,但有了主管的照顾,我通常都被组长安排去做最轻松、最挣钱的工作。从这点上来说,我比其他任何人都过的舒服......

但这也xx于我自己而已。其实许多工友都受不了这种没日没夜的工作时间,但又不能摆明了跟上级对着干。毕竟那年月在东莞想进厂打工也是十分不易的。

不能来明的,于是大家就暗着来。工友们经常在加通宵班时,把一些小东西,譬如瓜子壳、小竹签之类的杂物塞在玩具包装袋里,QC(质检员)们在加了很长时间班后,也难免会头晕眼花,于是有些问题产品就这样直接从货柜里运送到了日本。

当然,小日本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多次都发现了这些问题产品,于是我们又得幸幸苦苦的加班返工。虽然如此,但是在玩具里做手脚的事情却愈演愈烈......

快到十二月份了,广东的天气却依旧是那么的炎热。在这一个炎热的上午,我们车间的主管突然被老板给炒掉了。

整个车间都震惊了,怎么可能呢?据说主管以前曾经在火灾中救过老板的命,他怎么会被老板炒掉呢?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传来一个令人又惊又乐的消息。

听工友们说,原来在上一批货里面的一个食品玩具里发现了一根毛,是腋下的?还是下体的?都无从考证。只知道这个带毛的玩具装在食品里,被一个日本的小孩给吃出来了,其父盛怒之下将日本这家企业告上了法庭。真凭实据,这家日本企业连名誉带金钱损失的一塌糊涂。

日本企业受到了重创当然不甘心,一路追查了下来,终于查出这个带毛的玩具是出自我们这个车间的。厂里的老板被小日本一顿痛骂,又赔了很多钱,在余怒未消之下不但干掉了我们车间的主管,并且还吩咐经理,让他把我们车间里的大部分男员工都给炒掉,每条拉线只留两名。

经理来到了车间,召集了所有的干部员工开会,他十分生气的把大家骂了一顿后说:“这件事情令我们日本的客户十分生气,损失惨重。日本的朋友对此很痛心,觉得我们这些人很没有素质、缺乏教养。为了避免这类现象再次发生,我们必须将一部分员工开除。听到名字的站到我前面来......”

一串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被经理念出来后,我们这个队伍里就只剩下了包括我在内的十二个男员工了。我们都在小声的嘀咕和抱怨。经理听到后,提高了嗓门大声问道:“是不是还有人不服气?不服气的站出来,一起炒掉。”

我们当然早就不服气了。只见队伍里剩下的十二个男员工中,都陆陆续续的走到了被炒掉的行列中,只剩下了三四个窝囊废依然还留在了那里。

在我迈步出去的时候,身旁的组长用手狠狠的揪了我一把,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走。我只是对她苦涩的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被炒掉的行列中......

怀揣着我来东莞后的{dy}笔巨款——一千三百多元钱,我和杨太、廖贵提着行李,骄傲的走向出租房,我们决定安顿好住处后先去好好的挥霍一顿。

我们所谓的挥霍,只不过是去市场里的小吃档炒几个小菜、喝几瓶啤酒而已。在我们临时住下的出租屋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市场,里面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厨师们开的小档口。这里的消费是相当的便宜,每炒一个菜只需要三、四元钱,啤酒也是三块钱一瓶。

我们一口气叫了七八个炒菜、二十来瓶啤酒。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大声议论着今天的一切。我们都觉得那个经理真像是日本杂碎养的一条狗;我们都概叹那个对我十分关照的主管真冤枉;我们嘻嘻哈哈的赞扬那个把毛放到玩具里的哥们儿;我们也遗憾的谈论着各自想泡但又再没有机会去泡的妞......

夜越来越深了,我们三人都已经醉了,眼神逐渐开始模糊,舌头也开始打结。但我们都意犹未尽的还在继续喝着、聊着,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灾难正在一步步的向我逼近......

我们暂住的出租房旁边正在修建新房。我们哥儿仨在醉的快站不起来时,摇摇晃晃的互相勾着肩膀往出租房走去,经过那个工地时,我一不留神,脚踩在了一块烂砖头上,只听‘咔嗒’一声响,我的右脚顿时传来了一阵剧痛。这疼痛令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人也随即清醒了一大半。他们哥俩异口同声的向我询问:“你怎么了?”我痛的蹲在了地上,一边用手捂着我那右脚的脚裸处,一边龇着牙对他们说:“操!我脚扭了。”他二人也顿时清醒了不少,赶紧把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对我说:“你先忍一下,我们先回去,再帮你揉。”此时的我已疼的直冒冷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任由他们两个将我搀扶回了出租房。

一进房间,他们俩立刻把我放在床上,杨太去给我烧热水,廖贵就蹲在床边帮我揉脚。我一边‘哎哟,哎哟’的叫唤,一边点燃一支香烟,想以此来减轻痛楚......在我痛的几欲晕过去的时候,廖贵停了下来,用热毛巾敷在了我的脚裸处,嘱咐我先忍一忍,转身就去冲刷那因为我而流的一身臭汗了。

杨太这时走了过来跟我聊天,不住的安慰着我。我龇牙咧嘴的应付着他,心里却在想:妈的,小时候也崴过脚啊!怎么这次这么痛呢?

从这{yt}起,我的右脚就肿了起来。我不敢去看医生,因为在这边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要花上百元才能治好。而我身上的这一千多块钱,必须得节省着用,否则要不了多久,我这个“残疾”人就得饿死在他乡。

杨太和廖贵又开始上班了,而我也在这里租了个小房间养伤。他们一下班就过来看我,给我带吃的喝的,经常也买一些跌打药过来帮我揉脚。我以前的一些工友们听说了后,也偶尔三三两两的过来看望我,这一切都令我十分的感动。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我依然无法出门,我的右脚继续肿胀,痛的我上厕所都只能用一只脚蹲着。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久病床前无孝子。’儿子都不会在病床前伺候多久,更何况朋友呢?杨太和廖贵他们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这我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更何况他们也忙,上班、加班也特别的累...

在他们不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只能啃方便面。面啃完了,就饿着,有时候一两天我都没饭吃,只能靠喝水来欺骗我的肠胃。

就在我过着这种饥痛交迫的日子时,一个女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东坑5。救命恩人

 

她叫秦洁,来自广西。她也在我以前那个玩具厂上班,并且跟我是同一车间的。其实,我跟她并不熟悉,只是大家在一起上班,多少都会有一点工作上的接触。她跟廖贵又都是老乡,所以也偶尔跟廖贵过来看看我。

这{yt},当我正斜靠在床上啃着那块让我直倒胃口的方便面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爬起来用左脚蹦到门前,开门后发现秦洁一个人站在门前,我赶紧兴奋的邀请她进来坐。说来也可笑,在那个热闹的工业区里,我居然感觉能看见人类是一种莫大幸福的事情。

秦洁今天不舒服,所以请了假,顺便过来看看我。坐下来后,从安慰我的腿开始跟我聊了很多。我也是好几天没有跟人说话了,也唾沫横飞的跟她聊着。当她了解了我现在的处境后,就毫不犹豫的对我说道:“以后我来照顾你吧!你现在这么不方便。”

我确实太需要人照顾了。可我又怎么好意思让她来照顾我呢?孤男寡女的多别扭啊!

想想过后,我只能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可她却跟我急了起来,很生气的对我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装英雄?廖贵他们确实加班很多,也很忙,抽不出什么时间来照顾你啊!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腿还没好,人就得先饿死了。”

我的眼眶湿润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跟我无亲无故,又不熟悉,甚至连认识也仅仅只有两三个月而已,但她却愿意无偿的来照顾我这个“瘸子”。我感动的连话都不敢说出口了,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跟着掉下来。转过头,我勉强用哽咽的声音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她也觉察到了我的情绪,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她立刻笑嘻嘻的对我说:“不用那么客气了,你肚子饿了吧?我下去买饭给你吃好吗?”说完,她也不管我是否同意,就夺门而出。在她关上门的同时,我的眼泪就再也不听我的话,从眼眶中狂奔而出......

从这天起,秦洁就每天都过来照顾我。帮我买饭吃、买水喝,帮我打扫房间、洗衣服,甚至连我的内裤她也一并帮我洗的干干净净的。

我们已经成为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用我们紫阳人特有的那种幽默风趣的语言,逗的她哈哈大笑。她也经常跟我说她家乡的风景、风俗......

十几、二十来岁都正是心生情愫的年纪。在她照顾我的这段时间里,不可否认,我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她,尽管她长相并不漂亮,个子也很矮。但在我心中,她就像是女神一般,那么纯洁、那么善良、那么伟大......

爱,在我的心里开始慢慢的发芽,但我却一直在压制着它的生长。

我不知道她是否也跟我一样有这种感觉,我不能够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我怕捅破窗户纸后,她就会突然消失掉。我并不担心自己是否还会再次用喝水来欺骗自己的肠胃,我只是担心再也见不到她了......

今天是2001年1月23日,农历除夕夜。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啤酒,孤独的坐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耳边不时的还传来阵阵鞭炮声。

在秦洁细心的照顾下,我现在已经勉强可以走动了,而她也已与几天前登上了回家的汽车。我呆呆的坐在窗前,心里在想着她、在想着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和亲友,在想着那些在东坑认识的朋友们...... 东坑6。投奔红军

秦洁回家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xxx哪里?在干什么?现在过的怎样?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不是我们这些打工一族能够消费的起的,我们之间除了有一个彼此的家庭地址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了......

而我自从脚扭伤后到现在,已经养了近四个月的时间,表面上我已经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行走,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脚裸的伤其实还没有好利索,每用右脚走一步,那刀割般的疼痛便使得我浑身直冒冷汗。

我也想让自己把伤养好再出去找工作。但是现在兜里就只剩下一百多块钱了,租的房也还有半个来月就要到期,再不去找份工作,我可就真的会露宿街头,最终饿死在东莞了。

生活是残酷的,但每个人都必须去承受这种残酷。

每{yt},我都拖着那条让我时刻都在冒着冷汗的病腿,穿梭在东坑的各个工业区内,徘徊在每一个工厂的门口。我很想打摩的,但我的口袋却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坐一次摩的就得饿{yt}饭,为了我第二天还能有力气去找工作,我必须咬着牙忍着痛的继续奔波。

然而,不管我多么辛苦,多么难受的往返于各个工业区和工厂之间,换来的结果却都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招聘员工的厂很多,但是要么xx女性,要么就只要熟手......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身上的钱也逐渐支撑不下去了。脚上的疼痛和找工作失败的沮丧,令我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起来,回到租住房以后,经常用自己的手去死命的击打我那受伤的脚,但换来的却又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又是一无所获的{yt},疲惫不堪的我来到了公用电话亭,有气无力的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爸妈在电话那头很是关心的询问着我的情况,我自从脚扭伤了以后这还是{dy}次给家里打电话,我故作轻松的告诉了爸妈我扭伤脚的事情,他们很担心,而我又再一次欺骗他们说自己已经xx康复了,让他们别担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很好......

爸妈在叮嘱了我很多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却在无意中提起了一个当时对于我来说是救命的人,放下了电话后,我开心的直拍自己的脑门,我是不是病傻了?我怎么能把他给忘记了呢?

这个他其实是我的初中同学王学兵,小名叫红军。我们这帮兄弟关系都还不错,是以所有的人都红军,红军的这样叫他。他现在就在东莞厚街镇的一家五金厂里上班,之前我们还有过联系呢!

匆匆找到他以前给我的那个宿舍号码,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我拨通了他宿舍的电话。电话响起没多久,就有人接听了,问我找谁,我赶紧把红军的宿舍号和大名报了一遍,就听见那个陌生人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喊着红军的大名。不一会儿,就听见红军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就将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希望他能帮我找份工作。他告诉我说要明早先去问一下厂里是否招工才能回复我,让我明天晚上八点再给他打个电话。挂断了电话之后,我不住的求观音姐姐保佑我这次能够顺利,并许诺一旦有戏,就给观音姐姐烧一大把高香!

第二天天一黑,我就早早的守在了公用电话旁边,焦急的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时针好久才把头对准八点的那个位置,我赶紧扑向电话,将那个在心里已经背的烂熟的号码依次摁了下去......

嗯?电话占线?

我操!再拨。

还占?我还拨......

我心里在暗暗咒骂着电话那头的那个小子:“你奶奶的,你再不挂电话,我就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对方当然不会因为我的咒骂而真找不到老婆了,也不会因为耳朵发烫就挂掉电话。可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我却非常焦躁,我太需要红军给我带来好消息,太需要找到一份工作,再也不想如这几日般拼命的奔波了......

好容易拨通了电话,依然是一个陌生的哥们儿帮我叫红军来听电话,红军接了电话后,告诉了我一个让我十分振奋的消息:“你明天过来吧!厂里招人......”

按照红军给的地址,我转了几次车,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厚街三屯的‘利通五金厂’。

 

厚街1。一把破吉他

 

我并没有给观音姐姐烧高香,原因是没有地方可以允许我烧。

在走过一系列的程序后,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份十分可贵的工作。

利通五金厂是制作滑轨的,这种东西很常见,许多桌子的抽屉、柜子的门上都会安装这种滑轨,便于推拉。

我上班的车间是冲压车间,车间里有大大小小的几十台冲压机器,冲压力度小则几吨,大则数百吨。我们用手将切割好了的原材料放进冲压机上固定住的模具内,再用脚踩踏机器下的离合开关,‘轰隆’一声巨响后,原材料在机器巨大的压力下生成了各种形状。生产的工序是较为简单的,但生产的过程却极其危险,员工们的手要在那些数十吨乃至上百吨巨大压力的机器下工作,而控制开关的却是我们的双脚。稍有一点不合拍,我们的手就会被那巨大的机器夺走。

为了安全起见,厂里将这个部门分为白、夜两班倒,上班的时间仅为8小时,加班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但即便是如此,在我上班的头{yt},就看到了一位老员工的手上缠着厚厚的一叠纱布,这一幕让我心惊不已。

虽然在利通上班的时侯必须要小心翼翼,但下班后充足的业余时间,却让我{dy}次感觉到了在这里工作的轻松。厂里的伙食也还不错,饭堂里的一位厨师也是我们安康人,当他得知我也是他的老乡后,在每一次我走到打菜孔的时候,他都会用那巨勺狠狠的舀上一勺我怎么也吃不完的好菜,面带笑容的扣在我的饭盆里。

当时厂里的老乡也还有几个。不过时过境迁,我已经不太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了。但我却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位来自我老家蒿坪镇的好兄弟詹世远。他曾在之后的一个日子里帮我渡过了一个大难关。但还是因为通讯不便的原因,我和他最终也失去了联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在这种心里紧张但又工作轻松的环境下,我已经上了好几个月的班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由于自己打瞌睡的缘故,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手给断送在了机器上。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离开。毕竟我可再也不想过在东坑的那种日子了。

上班是紧张的,但下班后我们有了充足的时间玩耍、嬉闹,我们可以在厂门口的小店里看电视,我们可以三三两两的逛街,可以打桌球、看书、打牌......只是我自己再也没有打过牌了,因为这里的工友们打牌都是玩现金的,我可不喜欢凑这个热闹。

时间一晃,又到了该冷起来的时候了。老同学王红军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另一家灯饰厂上班,而我和詹世远这几个老乡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了。我们经常一起去外面逛街、玩耍、吃饭喝酒......老乡的关系在异地他乡显得格外的友好和弥足珍贵。

这{yt},厂里给我们放了假。我跟老乡们一起在三屯的商业街内闲逛。就在我们快要逛到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家电脑培训学校的门前,摆放着一把十分破旧的木吉他,在吉他上还贴了一张纸条,走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吉他培训’。

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电视上见过了这个玩意儿,当时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由它发出的声音是极为动听的。

我回过头让老乡们先等我一会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迈步进入了这家名为‘裕和’的电脑培训学校......

 

厚街2。接触音乐

 

一进入裕和,迎面就看到了有三十多台电脑整齐的摆放在屋子里的长排桌上,一部分的电脑前面还坐着穿各色厂服的男男女女,他们每一个人都正在聚精会神的操作着面前的电脑。

整个屋子里都是电脑。我正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的时候,耳边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循声望去,只见在我的右前方有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站着一位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个头很高的青年人,面带笑容的正在注视着我。见我扭头看着他,他又开口道:“你好!请问你是来学电脑呢?还是找人呢?”

我是看到那把吉他才进来的,既不是找人,更不是学电脑了。我挠挠头,回答他:“我不是找人的......”

见我神色不知所措,他的笑容更强烈了,说道:“那就是来学电脑的吧?来来来,快请坐。”说完他便从身边拿出一张凳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慌慌张张的刚坐下来,他就将一张塑封了的A4纸放到了我的面前,指着这张纸,继续笑着对我说:“这是我们的电脑课程,你有没有基础啊?看下......”

“对不起!”我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接口道:“我不是来学电脑的。”

“不学电脑?”他有点疑惑的看着我说:“那你是来......”

“我是看见门口那把吉他才进来的。”说完这句话,我脸都憋红了。我觉得我应该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吉他嘛!

我正在这里尴尬的时候,只听那个男人又哈哈一笑道:“哦!你是来学吉他的是吧?来,跟我上楼。”

他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亲切的拍了下我的肩膀,头往里面一偏,示意我跟着他进去......

跟着他走了几步我才发现,原来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很小的门,只不过这门的颜色和墙壁的颜色一模一样,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那个男人走在前面,推开了那扇门后我就看见了一道楼梯,他转过头对我说:“吉他教室在二楼。”说完,他便转身往楼梯上走,我随即也跟了上去。

二楼比一楼稍微大点。一上去,首先看到的是左手边有十七、八台电脑,分两排摆放在和下面一样的长排桌上,依然有人坐在电脑前学习,只不过比楼下少了一些。右手边有三道玻璃门,门都关着。我跟着那个男人顺着中间的过道往里面走的时候,发现{dy}、二两道门里,依然全是电脑,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当我们还没走到第三个门口时,就听到那里面传出了阵阵清脆悦耳的吉他声。

来到门口一看,我不禁欣喜若狂。只见这间屋子里墙上挂着的、桌子上摆放的都是吉他,四周的墙壁上也都贴满了很多拿着吉他的明星。在一张桌子前,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弹着他手中的那把吉他,并没有发现有人站在门口。

带我上来的那个男人轻声对我说:“这是我们的吉他老师,付欲付老师。”说完,又冲着屋子里大叫:“付老师...付老师...”

那个叫付老师的听见有人在叫他,便停止了弹奏,抬头看了看我们,又将手中的吉他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走过来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了......

我在交了三百六十块学费后,就成为了裕和电脑培训学校里的一名吉他学员。

那位接待我的青年人是这个学校的主管,名叫刘渊杰,学校里所有的师生都尊称他为“杰哥”。而我也在每天下班后,来到学校二楼,跟付欲老师学习吉他。

我成为了这个班的第七名学员,学员中有三名女学员和包括我在内的四名男学员,除了大师兄以外,其他人都是在不同的工厂里上班的。

其实,付老师教吉他并不负责(当然,这也是我之后才明白的)。我去上课的{dy}天,他便给我发了一本黎飞达编著的《民谣吉他系统教程》,又用了半个小时跟我讲解左右手的基础弹奏和吉他谱的认识,之后就叫我自己看书,有不懂的了再去问他。

{dy}天学吉他,难免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在这{yt}问了付老师大概有五、六个问题。他显得很不耐烦,很没好气的跟我解释着这些他看来十分简单的问题......

付老师也经常不来学校,遇到难题时我们都只好去请教那个不太爱说话的来自贵州的大师兄,大师兄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对我们还是很好的,每次他都很耐心的给我们讲解、示范。我也是在跟其他师兄、师姐们聊天中得知其实大师兄根本不是来学琴的,他哥哥是个很牛的吉他手,他只是想借这个环境来练水平,并且他的水平早已超出付老师很多了。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学了有半个月的吉他了。在这半个月,我已跟师兄、师姐们以及学校里的主管、电脑老师们都混得很熟络了,并且自己也渐渐懂得了怎样弹奏吉他,什么是旋律、什么是和声,何为节奏......

这{yt}厂里下班后,我依旧来到了学校学习。一推开教室门,就发现了一位年纪约有五十多岁的大叔,正坐在那里弹奏着那首非常动听的古典名曲《春江花月夜》。

我没敢去打扰他,进门后轻手轻脚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静静的欣赏着这首美妙的曲子。他见到我进来了,只是对我微微一笑,手里的曲子并未因此而停滞。

我充满羡慕的凝视着他,他也自我陶醉的弹奏着。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位大叔,竟然就在这{yt}的时间里,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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