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怨魂（3）

钟源

三

（接前篇）

    其实，自从姚老师遇害庙里刚有征候，侯永泉就猜到乱子要出来了。在京城当家厨的时候，他就经历过王爷家里闹鬼，闹得家宅不安，心病泛起，王爷还让他给家鬼蒸过大供。连王室皇亲家里里有了冤屈都会闹鬼，何况小小的学校？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凭白无故死了个人还能消停？

    果然不出侯永泉所料，{yt}夜里真的开始闹腾了。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侯永泉刚伺候完了两位在校男老师的晚饭，刷好锅碗瓢勺，想到西过道铲些煤沫子封上火。

    侯永泉戴上草帽子，披块遮雨的麻袋片儿，拿着炉铲提着土簸箕，拉开厨房兼住处的东路顶的房门，来到院子里。他往两位男老师住的西耳房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灯光乍起。想必，两位男老师已经开始判作业了。他又扫了一眼东耳房，那里冷雨潇潇，一片漆黑。想起在那里住过的姚老师，侯永泉不禁浑身一紧。他赶忙转过脸，绕过影壁走向西过道。

    就在侯永泉走到影壁前的瞬间，猛地出现一道白光，唰地从他眼前晃过！

    吓得侯永泉忙闭上眼，扶住了影壁墙！当他捂着嘣嘣跳的心口，睁眼再看时，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夜雨霏霏。他腿都软了，转身便往回走，想回房塌实塌实再说。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看见东耳房的灯，突然亮了！

    刚才还黑着，怎么会有人点灯？莫非是谁要住进来？可姚老师死去的当天，沈浚就让侯永泉把屋里所有的东西、连同她睡过的床铺，都搬到她在滥死岗子的坟前，一把火烧光了。

    他没见有人往里搬东西，连灯都没了，拿什么点亮？

    随着猜想，侯永泉的探知欲和胆子大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向东厢房，沿着墙根儿一步步凑向东耳房。可当他接近东耳房的时候，亮着的灯突然灭了。

    “喔，不让看……”。侯永泉倒退着走，一步步往东路顶退去。两眼却一直盯着东耳房，想看看有没有人出来，也生怕他身后出现什么。他一直退到东路顶门前，仍不见有人从东耳房里出来。他又害怕起来，用后背挤开房门进了屋，立即把门插上了！

    可当他转身靠在插好的门上，想喘口气时，头发根儿倏地一下子竖了起来！

    厨房角落里，正蹲着个白衣女人！那女人，长发低垂双手捂着脸；双膝紧抱正默默抽泣。侯永泉猛地冲向靠北墙的床边，拉开被子捂在了头上！

    他感觉有人来到了床边，在被子里哆嗦成了一团！

    “xxx？”被子里的侯永泉乍着胆子问。

    “您知道的。”被子外响起姚尊秀姚老师的声音！

    “你不是……殁、殁、殁了吗？”侯永泉下得结巴起来。

    “那也得让人知道知道。”她愤懑地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

    “不告诉您。”

    “为什么？”

    “不告诉就没的说，没的说就没人加害您。”

    被子里的侯永泉明白了：她是在保护他。很显然，将她置于死地的人，一定很不好惹，所以她才不想连累他。这番阴阳对话，使侯永泉想起了那位见人总是亲和一笑的姚尊秀姚老师。还有那次，她带着二年级的学生到村边讲故事回来，还特意让学生为他拾来不少柴禾。侯永泉接过她抱着的柴禾，笑着说：“别再麻烦了，咱点的是高灶，烧的是煤。”她也一笑说：“见您点火时总点不着，被烟呛的直咳嗽，才想起用柴禾做引子。趁着课外活动，就同学生一起拣了起来。”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

    想到这里，侯永泉想再看看她的样子。他猛地掀去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白衣女人忽地消失了！

    可他还是看到了一眼。她的样子xx变了。头发和脸，乃至那白衣，都变黄了。干燥，土性，象是用胶泥捏出来又晒干了……

    雨还在下着，侯永泉坐在床上发愣。他的两眼，渐渐流出了两行热泪。

    一声闷雷过后，侯永泉突然愤愤地喟道：“多好的闺女呀！老天爷也不睁眼看看，用雷把那些歹人都劈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