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夜幕正浓,零星的汽鸣声稍显刺耳了些。自然醒的日子近来并不多,感觉一直在穷忙活着,效率也并不高。毕竟人已到中年,身体和精力已不再充沛了吧。忽然想起一段很形象的顺口溜:想当年牙如铁,生啃牛筋不用切,现如今不行了,只吃豆腐和猪血;想当年胃如铁,红白啤酒全不怯,现如今不行了,一两二两就出血;想当年腿如铁,三五十里不用歇,现如今不行了,一下汽车就卧蹩。
这样的感触在一、二年前就有了,主要表现在很少出台了。那时候,睁开眼就开始跑,深夜了,还沉浸在采写的亢奋中。而今熬上一个夜,得几天才还得原。而这样的感触还来自于思想上的,老骥伏枥就是佐证,但我不行,工作和身体,我更倾向于身体。记者,妓者,我从不认为一个有多么神圣,一个有多么猥琐,说白了,一个卖文,一个卖身,都是“工作者”,都有卖不动的时候,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办?转行或从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尚是混不到管理层或妈咪级别的,那就只有少出台了。
有单位相约,过来呀,有个活动你给整整。我说,你们先整吧,我帮理理。少出台,就意味着少收入,少收入,生活质量就会下降,带来身体和幸福指数的下降,这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也不全是。这里面忽视了一个含金量。街头妓者频频出台,也就混个肚儿圆,结果还落下一身的病。高级妓者不是谁都能当的,你得天生丽质,你得八面玲珑,你还得有个人脉通天的妈咪给罩着。记者亦然,很多人趁年轻和激情,也是频频出台,挎着的采访包把屁股碰得山响,饿了吃碗炒面,困了就趴在办公桌上眯下。而高级记者就不一样了,车接车送,生鲜美酒,外快不断。都是“工作者”,无意去褒贬,但这是一个社会现实,我们又无法回避。那就要在含金量上下功夫,提高效率,有舍有取。可惜,至今不得要领。
同事生病住院了,是职业病,得动大手术,很强壮的身体,说倒就倒了。从医院看望出来,我突然感觉那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他,而是我。同事是很勤奋的那种,用我的话说“频频出台”。在出台和身体上,他选择的是前者,忽略了后者。想想自己,眼镜片越来越厚了,颈椎隐隐作疼了,脊背渐渐有些弯了,气色越来越不正常了,少出台的想法这才越来越清晰了。
少出台除了身体的原因,还有个观念的原因。有人说,你那是消极的堕落的,人生当以事业为主,到老了,才“不至于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后悔”。我笑了,就像一些公仆看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样”,他也会笑,只是在心里笑。在这方面,我比较欣赏我父亲。他的观点是,人生无极限,好比当了镇长想县长,当了县长想市长,当了省长想总理,结果,总理只有一个,在中国是十亿分之一。有人说,我当镇长不想当县长,我就只想通过这个平台为人民服务。如果你有这个壮志和能力,又不去实现更大的人生价值,说小点,也是消极的堕落的,说大点,对不起期盼你的全县、全省、全国人民,你把你的智慧局限在小圈子里是自私的,是违背党国意愿的。
父亲的“功成名就”观是相对的,他是全村{dy}个拥有收音机,{dy}个拥有黑白电视机的,{dy}个骑上摩托车的,{dy}个盖两层楼房的,而这些“{dy}个”构成了他“无悔一生”的要素,也成就了他晚年幸福的回忆。之前,我不能体会,觉得很浅薄,有一回就顶他说,你知道比尔吗?他问,是哪个村的?我说,他叫比尔盖茨,是美国的,全球首富,人家那才叫“无悔一生”。父亲呵呵一笑,说他那叫地球村,我只跟我们村的比,横竖都是村子,我管球那么多!我想也是的,看怎么去比。街头妓者看着高级妓者风光无限,硬要去学、去挤,邯郸学步,结果只好爬着回去了。
找准定位,学会调节,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地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