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走友谊坝
要回家时才知道来时的路因为意外被堵住了,远远看见长长的车龙挤得水泄不通,前面不时传来坏消息,是一辆东风牌连车带货倾覆在了道路中央,看来一时半会路不能通。天色已渐晚了,家人打了几个电话问我何时能够回去,看着太阳渐渐只留下一抹余晖,我心中开始焦躁不安起来。问了当地人,他们告诉我,要过去,可以绕行友谊坝。 顺着他们的指引,穿过窄小且长满茅草的的机耕路,骑摩托车到友谊坝前时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所谓的坝不过是一座废弃了的农坝,宽不足一米,横亘在水流湍急的涧江上,两边连护栏也没有一根。 看着仅可步行的坝顶,我不由得犯了踌躇,我把摩托车停下来,徒步看了看坝顶的情况。这座不知建于何年的坝看来已废弃多时,坝顶上到处是近一寸宽的裂缝,有的地方已经变形凸出,几根探出坝顶的螺纹钢被谁生生的打弯折进水泥里去,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河水从泄洪闸里流向下游,撕咬着白沫的水浪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巨大声响。左边是农坝拦起有如湖水的河面,右边是近两米落差的下河,在水势冲击下尤自夹着草沫打着旋儿,还带着一种乌青的晦色。赤红的夕阳映衬着波光荡漾的水面,看得人惊惶不定。不知是不是上游有好事的炸鱼或是下毒者,河面浮着大量的死鱼,一股恶臭合着水草的甜腥全呛在鼻孔中。我本来怕水,况是在这水中央,包围在浩渺的水泊与雷霆般的水声中。我惶然而退,生怕一个趔趄就会摔在这薄暮时分冰凉的河水中。 骑车过去的话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敢,可终归要过去,我打开车灯,推车走了两步又瑟瑟的退回来,平时很轻的车子这时似乎粘了胶水一般不听使唤,脚上的鞋子也快滑了出来,不得不停止{dy}次尝试。我不由有些懊恼自己的怯懦,其实并不是没有走过这么宽的路——就是刚过来的机耕路也差不多宽,只是旁边长了些齐膝深的茅草,有一层心理上的安慰而已。 一个人悄悄的呆坐了一会,默默的为自己打气。以前学骑单车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害怕,几次都摔了下来,后来有人告诉我:不要望着车把,只要正视前方,不要想起自己你就不会再害怕。此时忽然想起这个道理,料想过河亦如是。 我屏住呼吸,用力抿着嘴唇,打开摩托车灯的远光灯,咬着牙开始走过去。车灯照在不远处,我正好可以看到的地方,目光平视过去,就只看到路,不再看到粼粼的河面,浑如走在任何一条普通的路上,心里瞬间大胆起来。其实不过是一两分钟,我就轻松的走了过去,回首再看河面,友谊坝和泱泱河水早已隐匿不见,只剩下不绝涛声。 想着是不是停下来歇一歇,才发现身边还有一盏车灯,一个女孩子吃吃的笑:“看了你好一会了,我本来准备先过的,又怕到时两人都卡在中间,这么宽的路,不知你怕什么”,然后跨上摩托车,友善地叫了两声喇叭,一溜烟骑过河去,消失在对岸田垄里茫茫的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