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某种神秘气息的笼罩
为救赎已然犯下的罪,我把自己
打入木笼囚车,押往汴梁
那时候汴梁城空无一人
象深夜的一个梦,在星光下漂移
闪电送来圣旨,三尺白绫
从乌云垂下来。这是我
早年为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
次日凌晨,我该死心塌地的
上路了
夜半,烛光抖动了一下
烛花暴烈了一声。那个神秘哈欠
漫过来,瞬间罩住前世今生
灿烂、柔媚,气息里的火焰
打开我的枷锁
它把我从这辆囚车转入
另一辆更加牢固的囚车,轰隆隆
打开城门,我又上路了
但这一回,我被押往
六道轮回之外的某个地点
《掬水》
在这之前,她与风嬉戏
透明到把远山融化;我把她
安静地掬在手上,捧起她的缓慢
和彻骨
她忽然化为一条蛇,从我的
手指缝隙游走
多年后,一个不详的夜晚
她改变姓氏来到我梦里
而我。为要寻到她,已经
剃度为僧,在寒山寺的蒲团上
入定
山路上的脚步声来到我身后
那一屡飞动的发,掠过我脖颈
我听到她撕开身体,打开远山
穿行在原始而清澈的水面歌唱
她用咒语和比咒语更摄魂的唇挨近
指尖伸进我皮肤说,阿哥
我们回家吧
我一惊,她已转身,叼住我的
一缕魂魄,隐入山野潺潺的溪水
《蜘蛛》
秋叶还没有落尽,林间一片光明
一个深深的呼吸,穿生命宁静的衣裳
挣脱了一双手的那人
正撞在一个等待已久的捕捉
一根丝,和无数根丝绕来
利落的身手,我还没有来得及挣扎
就已经千丝万缕
一个咬,来到我的脖颈上。这美丽的
印痕,幻化出一对翅膀
飞向昏厥的天空
八爪的缠绕,织锦绣小布袋
悬在林中枯腐的叶下,一顿美餐
离远看,是阳光明媚的树林
近看是一个梦,被捉住
悬挂在一枚空空的壳里
《干花》
午后寂静的时候,一株干花
打扫着落寞的时间尘埃,为了打开
记忆庭院的绚丽,他为她浇水
干花只呼吸一下便悄然仙逝
这是因果链条之外的债务,他锄掉
内心的蒺藜,劈一掌之地,储存春天
为干花浇水的那只手,病了
掌心拱出种子的嫩芽,奇痒
他把手伸进春天,忽然开出一朵花
花的根系伸进血脉,他被抓住
夜夜难眠,这是一生的供养
凌晨,幽咽响在耳畔,飘渺的世界
越来越轻,掌心中
他握不住一阵暖风的重量
湖光山色里,花朵脱掉罗裙
在他瞳仁的一潭水里,掀起
水面洁白的浪花
《舞》
叶子打击着雨点儿,风被花朵
拨开;时间停在你的腰部
舞蹈之前,收也收不回的
我的手,就这样
伸进鲤鱼的锦鳞。这是我仅能把捉的
你质感而具体的一部分
不曾滑动,它只是停歇在
一个弧度上
闪光的,粘稠的,鲜嫩的味
在掌心的味蕾温婉漫开来
我忘记了宿命和姓氏,小心翻开
一页故事
阅读你还未落于纸上的耳语
河流从此进入湖泊
我停止进京赶考的脚步
潮汐之间忽略季节的温差,一个
姿势与一个旋转,便把你我的一生
拉进瘦长的河流
《药》
我已饮下;世界顿时模糊起来
天边,七步之内绿洲出现
狐狸的皮毛异常柔软
誓言赋予的距离,就在眼前
但如果你反悔,还来得及
悬崖边,你紧握药瓶的手还在抖
一转身,那个约好的地点就会消失
不。不是你迟到;是我走得太早
本次相遇是上次别离的代价
药力还在体内挥发
我不能停下,路程
在我开足马力之际,缩进一个点
是你化做什么还是
我蜕变成什么
请打开我临终时遗下的锦囊
那里,有我另外的秘址
当你厌倦了花期无数,便可以
到另一片山谷寻找另一个迷路人
《花粉》
紧挨一株草坐着的,是一朵花
但我不是被芬芳抓住,是我自己
被魅惑,被自己揪住头发
拎起来又放下来
别以为这一刻
很短暂,一生中,我没有
真正地悬空过几回
风很柔,吸力也很柔,是什么
把你贴到我脸上,我本可以
停下来,听一个声音或
等待一个转身确定的方向
能说些什么也好,一个喷嚏没有
也好。没有什么,只是遇到
修炼成仙的花粉,飘过来
粘贴在我脸上,无法抗拒地过敏了
过敏就爱了。爱就爱了,没有
原因。与凡世没多少关系
《花蕊里的毒》
这样清瘦,你一定会掐诀念咒吧
是谁把花蕊里的毒,吐进摇曳的
竹林;在你符咒刮起的风里
竹叶纷纷飘落
你会不会
摇身一变,潜入竹杆的虫孔里
飘出一屡清笛,从背后
死死栓住,我孤独的脚步
越瘦越锋利,声音环绕着刀刃
穿过魂魄,跃过静止的树梢
向山谷的一阵落红,寻找回音
我站在那里,心,像深秋里一枚
雪白的蚕茧,悬吊在一株古老的
桑树上,空荡荡地摇晃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