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邹景仁向临时召集的排以上干部传达了南疆xx工作组发出的新指示,又代表汽车 5A团出国车队临时党委特别要求全车队认真开展技术检查和加足油料、冷却用水等准备活动。
刚解散了排以上干部们,邹景仁又接到213兵站总机转告消息:“吴士心指导员昨夜在公路上因避让老农和牲畜负了轻伤,现在被小勐养养路段专车连人带摩托车送归磨憨途中。”
邹景仁接罢电话,就告诉了同住一室的成贤群,并执意要求带病的成贤群就地躺卧休息,而自己则带着李尔海赶到213兵站卫生所,探望仍在那里输液的团司令部运训股苏步高股长。
该兵站卫生所是一幢干打垒筑就的平房。它里外墙壁一律使用白石灰水浆粉饰,一侧又是被高过房顶的凤尾竹林簇拥。
在一间病室内,汽车5A团卫生队罗全发医生刚为躺卧的苏步高新换了一瓶输液,又在忙着点盘香驱蚊。
瞅见邹景仁带着李尔海进门,苏步高正欲起身,就被闪进的邹景仁快手按住:“好你个发病的老苏啊,还要搞劳什子见了上司非得下床行军礼的仪式不成?”
邹景仁在苏步高床榻落座,爽朗说:“我记得,你可是一个xx的xx院校毕业生哩。好呐!这肠炎本就并非小病,需好好xx哟!你呀,就不要参与出国车队行动了,我这当团参谋长的,已经自作主张把你从那份出国人员政审名单上拿掉了,刚才又与成副主任交换了意见,他也同意留下你在这里临时住一阵,以利有关xx。老苏,你就安心等待咱们车队回国时,再捎带你返回大石铺营区吧,交给你那夫人好好侍养。好了,你就不要再争这个事儿了!”
原来,苏步高肠炎症在出发前就开始复发,但他鉴于团机关干部人手偏紧,就暗中撕掉卫生队值班医生开给他的送野战621医院住院就诊通知单,坚持以团指挥组成员、运训股长身份参加出国车队,却在昨夜因病情趋重而被送来就诊。
苏步高聆听了邹景仁一番话,只好答应留下来养病,但心里有话就说了出来:“邹参谋长,你和成副主任担子都很重的呵,何况他也是胃病复发,却连点滴都没有打完就跑掉的。在你们率车队出国以后,我团在这边事务,如能交办的,就请交给我来办理吧?!”
邹景仁信口即说:“当然,有事要拜托你了!这也是我来探望你的又一个原因哟。”说着,他从李尔海手上接过那具网兜,取出两听水果罐头放在床头柜,又轻轻摆好。
陪在一旁的李尔海,此时笑着揭示另“一个原因”:“苏股长,这些慰问品,是邹参谋长自掏腰包为你和政治处成副主任各买了同式一份……”
邹景仁摆了摆手:“哎,小意思呢,小李子你就快休提了事!”随继,他对苏步高通报了刚才临时召集排以上干部传达的上级新指示,又简介了六连司务长岩云松办理连队公差却逾期不归情况,再伸出双手握着苏步高伸出被子的右手说:“出国车队临时党委经研究决定,根据《纪律条例》和南疆xx《关于出国xx有关管理规定》,刚由成贤群副主任在干部们面前宣布了‘对岩云松同志实施临时行政看管7天并进行审查,待查清问题后再行处理’的决定。我与老成还商定,委托你在身体状况允许时,主持对小岩的审查工作,我们还留下全友干事在这里协助你。但是,我要忠告你,你的任务始终是养病{dy}、工作第二,有关业务就概由保卫干事去办理嘛!”
听了邹参谋长的专门交待,苏步高急忙点头,说“这里诊疗条件蛮不错的”,而且团后勤处曾达仁处长大女儿曾庆庆已由那家野战医院调来兵站当了卫生所护士长,她就一再恭请苏叔叔在该所治病要“放心,放心,再放心!”
邹景仁带领李尔海跨出这间病室,恰好遇上迎面走来的曾庆庆,
但见她一手端着饭盒,又一手拿着一架半导体收音机欲进屋,便首先招呼:“庆庆噢,你这是又搞了两个‘放心’哩,既送吃的又送听的来了呀。哈,那就请你好好照顾你苏叔叔吧,也算是尽你这个子弟兵义务哦。”
“噢哟,你怎么调到这里来了呀?快,快向我坦白交待!”
已经停下步子的曾庆庆,一直莞尔笑着听他说话,此时才顾得上开腔:“唉呀个邹大伯,您这是说话呢,还是打机关枪呀?我都插不上话嘛!向您报告,我是主动申请调来的。嘻,他就在寮国那边带着他们113工程团机械营施工队伍,有时也会过这边来出差,这样幽幽会会个什么的,倒也方便嘛……”
邹景仁风趣地:“啊哈,你小俩口还象在谈恋爱哪?浪漫,真是浪漫呢。”
曾庆庆依然一脸是笑,回应他:“结了婚,更要恋、更好爱哦。嘿……”又喊:“再见,参谋长大伯”。
邹景仁则头也不回地丢下话:“好的,庆庆女娃子,老子们回国后再见!”
李尔海则缓步对她说:“曾姐,你如要给咱姐夫捎信,就包在俺身上了!再见!”
曾庆庆立即回应他:“好的,我今晚就写个条子送过来,拜托小李你当一回我们信使哟!”
7.
在213兵站简易木制平房区,心事重重的成贤群等候到探视了苏步高返回的邹景仁,俩人并肩径直走出213兵站营区,穿过那条213国道,登上了分布着一行行茶树的小山岗。
他俩面对面站定,开始倾心交谈。
成贤群先开了口:“老邹,你不要再耽心我这点子小胃病了!我现在着急的是两件事,一是六连小岩的事儿,需要查清楚再处理,但该连士气也不可泄下去才行;我想,就把我编进六连党支部,以便为他们鼓点劲儿。二是,我们应打个电话回团部,让在家团领导班子成员了解我们出国车队目前情况。”
成贤群说罢,掏出烟盒递给邹景仁一支,自己再含一支,俩人都吸着一边走动一边摆谈。
邹景仁想想,刚爽口说出“好的”两字,就传来在附近的李尔海和团司令部管理股小车班长陈赣生等人的欢叫声:“啊呀,捉它!”“好呐,抓住了它!”
原来,李尔海、陈赣生和213兵站司务长老卿在下面的茶树丛捉住了一只半大不小松鼠。
邹景仁、成贤群耳闻目睹了,彼此相视而笑。
邹景仁接着说:“我俩意见一致了,那就干脆趁着今天午休,把咱临时党委会议开了吧?”
成贤群听了,欣然点头同意。
当他俩走下山岗时,那仨位捉住松鼠的已在前面走在返回213兵站的路上。
在邹景仁、成贤群住宿客房,汽车5A团出国车队临时党委会由副书记、团指挥组副组长成贤群主持,临时党委共3名委员除苏步高因病请假,二营教导员郑里、三营营长肖延安都来参加了。
临时党委书记、团出国车队指挥组组长邹景仁提议:“为切实贯彻上级指示新精神,搞好这次出勤寮国运输任务,我们需要决定:一是为使团党委掌握我们情况,由贤群同志负责以临时党委名义在明晨以前写出致团党委书面报告;二是责成步高同志牵头负责对六连司务长岩云松进行行政看管审查,并安排全友干事具体协助执行。”
郑里、肖延安分别发言表示了赞同。
成贤群宣布:“那这样,该两项提议就作为我团出国车队临时党委会议所议定事项。”
结束之前,邹景仁还通报了如此情况:成贤群自即日起参加二营六连党支部工作,并代理吴士心指导员职务至其伤愈为止;岩云松驱车已在归队途中;吴士心因寻找岩云松在途中受伤后,也由地方单位专门用车送归在途了。
散会后,郑里与肖延安结伴返回213兵站停车场。
郑里感慨地说:“嗨,咱六连为了解决好猪肉问题,却闹出了这么一个乱子。老肖哇,我为此很是惭愧,此事牵累你们营呐……”
肖延安拍了拍郑里肩膀,忙说:“老郑,你这就见外了嘛。去年,我营营部烤酒坊,还不就是依靠你营技术力量支持才产生效益。老话讲‘家家都有难念经’。这次出发前,我们营保养排发生三个兵私自到水库游泳,弄出淹死一名事故,这不也是乱子吗?我希望我们两个营再也不要出现违犯纪律纰漏了,否则我团参加赴寮国执勤的‘彩云行动’就麻烦了!”
说到这份上,他俩干脆停下脚步细话,商定在各自营发起安全无事故友好竞赛活动,然后就分手各自抓落实去了。
与此同时,邹景仁在住处电话向南疆xx工作组秘书、南疆xx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尚武报告了本团出国车队目前态势,也得到尚武一个专门通知:南疆xx工作组定于当晚7点,在213兵站部办公楼前小广场,举行“彩云行动誓师大会”,要求邹景仁、成贤群代表汽车5A团准时参加。
成贤群起草完毕致团党委的专门报告,经邹景仁过目再由陈赣生携至磨憨邮政所用挂号函寄出;而全友找213兵站部联系行政看管岩云松所需场所等事宜。
在当日午饭前,岩云松终究开车归了队,不久就由段一心连长送至团出国车队指挥组住地听候处理;而吴士心被送进213兵站营区,很快又转进了苏步高所在病室接受后续xx。
汽车5A团出国车队指挥组向送回吴士心指导员的公主坡公路养护段司机表示了感谢,并盛请邀请他留下用过午餐再走,但他婉谢后就掉转车头而返,其卸下的摩托车则由六连汪水副指导员亲自奉还了213兵站方面。
当日下午,邹景仁精细检查了由150辆汽车组成的本团出国车队(其中北京牌吉普车1辆、解放牌CA10四吨运油车2辆、解放CA30汽车修理工程车2辆、解放CA30牵引车1辆、解放CA10载重车144辆)的车容、车况,并直接下达了点验命令和人员换装命令。
他忙了这些事情,赶到行政看管岩云松的那幢房子前面,迎面恰与走出相邻病室的苏步高相遇,俩人默契地接踵走进了看管室。
全友腰系一支五四式xx,左臂肘夹着一个文件夹子,面对进门的邹景仁、苏步高肃立报告:“邹参谋长、苏股长:已经奉命对二营六连司务长岩云松实施为期七天的行政看管、审查。”
在全友身后,岩云松垂手立正在室内靠里墙地铺前,也随之开腔:“六连司务长岩云松报告:本人执行公差因故逾期归队,请求组织审查和严肃处理!”
邹景仁默默打量一阵岩云松,再开腔:“你这小岩,毕竟逾期不归是事实啊,当然应该服从审查呐!不论你有什么样逾期理由,可都要老实、全面地主动交待和认真反省才好哇!”
邹景仁动着“婆婆嘴”,还用手轻轻一拍岩云松肩膀,却见他立即摇晃了一下身子,脸色也有发青,就与苏步高、全友以目示意,强调:“小岩,你现在立即执行休息任务,就是睡眠到下午6点,然后吃了晚饭再交待有关问题!”
说完这些,邹景仁就迈步出了门,又走进一墙之隔的病室,进门就有些焦急地呼唤:“吴士心,你伤势重吗?”
吴士心正躺在病床上接受罗全发医生用松节油治手肘之伤,发现紧皱眉头趋近的邹参谋长,撑起身子铿锵回答:“邹参谋长:请您放心,我这点儿伤势并不重,一旦理顺了气,就没事的!”
苏步高仍留在那间看管室。他轻抚岩云松后脑勺,又手指地铺柔声说:“小岩呀,听清楚邹参谋长刚才下达的命令了吗?你现在就把欠帐瞌睡补起来呵!”
“全干事,请你晚饭时负责专给小岩从兵站食堂搞点鱼头砂锅豆腐汤吃。”
全友答应:“是!”
苏步高这才放心出门。
此时,在213兵站卫生所附近的高音喇叭响起了广播体操声音。
全友在室内等岩云松解了衣裤躺进了地铺被子之后,也轻身出门。
在看管室门外,一名借调的213兵站勤务连战士,肩挎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在履行警戒岩云松的执哨职责。
李尔海手提一个装着小松鼠的铁丝编制小笼,笑意盎然地奔进苏步高、吴士心所住病室。他是特意为他俩解闷送来的。
这只机灵又乖巧的小松鼠激起满室的欢快……但当李尔海告辞时,从病床起身并在穿鞋袜的吴士心招呼他稍等一下:“一路同行”。
吴士心与苏步高、罗全发道了别,就与李尔海一起走到简易木制平房区,亲自找到邹参谋长提出了归队复职的申请。
当他如愿获得批准以后,就赶紧补办了有关出国政审手续,再精神饱满地回到了六连指战员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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