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如禅修·用写作调心
野兽爱智慧
娜妲莉•戈德堡(Natalie Goldberg) 的这本《Writing down the Bones》是教导创意写作的经典之作。一九八六年出版之后,就成為北美所有教授写作及写作xx的人必读、必引述的一本书。这样一本小书,篇幅短少、文字直接、清楚、朴素,看似平凡之作却在出版后成為畅销名著,销售超过一百万册。是教导写作书籍中的异数,佔据同类书中的顶端。
成名后的娜妲莉一个人住在新墨西哥州沙漠裡的小城道斯。仍是每天跑步、教写作,和不停的做自由书写练习。她很老实的告诉人们,她的方法不会把一个没有写作天分的人变成大文豪,可是她却可以教导一个接触、探索自己幽貌世界的方法。她的方法可以帮助人找到创作的勇气和热情,打破僵化的写作形式。
对娜妲莉而言,写作就像修行、坐禪。喜欢就写,不喜欢也写;有灵感写,没灵感照写;快乐、痛苦、颳风、下雨都要写。一旦决定写作,不管外境如何,都要找出时间来写。写得好坏不重要,写出来的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坐下来开始做,有没有允许自己写到心底去。「写」这一个动作,成為我们{wy}的目标。写出来的文字只是「写」这个过程的纪录而已。
写作的难,娜妲莉最清楚。她常要诱骗自己去写作,就像父母和孩子谈条件,功课写完了才可以看卡通、打电玩。娜妲莉的巧克力布朗尼就是她引诱自己写作的饵,写完了今天的份才可以吃一块布朗尼。写作的阻挠太大,待在家裡藉口诱惑又太多,娜妲莉带著自己在所住的城市裡,到处流浪找咖啡馆写作。她想尽办法要让自己创作的热情可以持续,许多年下来她发展出了自由写作的一系列工作方法。这些都是她调伏心灵的法门。
娜妲莉曾说过这本书的书写时间极短,只花了她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并且是一次定稿,几乎xx没有更动原创的文字,也就是说这是她以自由写作的形式下完成的作品。可是在此之前的娜妲莉用她摸索出来的方法独自书写了七、八年持续不断。因而这本书的理念早已像堆肥一样层层叠叠的在心底累积、酝酿,并且在她每日的自由书写,与每次的写作教学中反覆锻鍊,这本书才得以一气呵成。一如修行的过程,辛苦而漫长,其中各种阻挠丛生,可是觉悟却是发生在剎那之间。悟性开了之后,修行的功夫仍是每日要做的功课。对娜妲莉而言,写作就是一个这样的练习,不管写作成就多大,写作练习的功夫仍是要持续做下去。
娜妲莉对待写作的态度,其实是一种学禪的态度,她的方式就是一个修行的方法。她跟随她的老师片桐大忍禪师学禪,然后再将坐禪的方法及意念运用在写作上,因而在写作上有了大突破。写作和坐禪一样都要面对难以驯服的心,坐在蒲团,静观数息有什麼难?笔写我口、笔写我思有什麼难呢?真正艰鉅的是面对心的抗拒、心的恐惧、心的狂野。所以,自由书写就是展现心灵的歷程。她强调,持续的练习,不等待灵感,不问结果,只重视过程的态度,让写作的笔带自己进入「写」的未知。向未知领域探索,正是创造的精神。
娜妲莉要你坐下来打开本子就写。在纸上快速奔跑,不要回头看。不要字斟句酌句,写错字不打紧,一边写一边哭也不要停,让笔快速的在纸上滑过。在写的过程中,要说的、要想的会慢慢清楚,写作的主题才会渐渐展现。不要回头修改,只要继续向前,把空白的页面填满。预先计划得太细微的写作计画,常会形成一个大网罩住自己,而让心无法自由,笔不能尽情。如果你预先订好了主旨、大纲,流畅与灵感就被挡在规则之外了。
娜妲莉用她自己所发展的写作方法,实践了她自己的禪修,用她熟悉且热爱的写作找到了一个驯服自己与释放心灵的方法。任何人拿起纸和笔,依循著她的指示,都可以领会体验娜妲莉书中的字句。这本书,会是你孤独写作、自我陪伴的私房老师。
Natalie Goldberg:
“读中小学的时候,我是个曲意承欢的模范宝宝。我想让老师喜欢我,我学习逗点、冒号和分号;写起作文来,句句清楚分明,然而既乏味又枯燥,文中不带一丝个人原创的想法或真实的感受。我只是急於把我以為老师们想要的东西拿给他们看。
到了大学时代,我爱上了文学,简直是狂爱育。為了要记牢杰拉德.曼利.霍普金斯的诗作,我用打字机一遍遍地把诗句打了又打。我大声诵读弥尔顿(John Milton)、雪莱(Shelley)和济慈(Keats)的诗,然后晕陶陶地躺在宿舍窄小的床舖上。在六○年代末期就读大学时,我几乎清一色只读英格兰和欧洲其他地区的男作家作品,而这些作家大多已不在人世。他们和我的日常生活距离十分遥远,虽然我热爱他们的作品,但无一能反映我的生活经验。我想必是下意识在猜度,写作并不在我的知识范畴内。我当时xx没想过要提笔写作,不过私底下憧景著能嫁给诗人。
大学毕业以后,我发觉没有人会聘请我读小说以及為诗而晕眩陶醉,於是和三位朋友在密西根州安娜堡的纽曼中心地下室,合伙开了家福利餐厅,供应自然食品午餐。当时正值七○年代初,餐厅开张前一年,我嚐到生平{dy}颗梨。餐厅的名字叫「裸体午餐」(Naked Lunch),语出威廉.布洛斯的小说──「在时光凝冻的那一片刻,人人都看到了每根叉子顶端叉住了什麼东西。」早上,我烘焙葡萄乾鬆饼和蓝莓鬆饼;兴致来的时候,甚至会烤花生酱口味的。我当然希望顾客会爱吃这些鬆饼,不过我晓得,如果我怀著在意的心情烤饼,它们通常都蛮好吃的。我们创造了那家餐厅,我们再也不需要答出伟大的答案,以便在学校裡拿到A的好成绩。就从那时起,我开始学会信任自己的心灵。
有个星期二,我煮普罗旺斯煨什蔬当午餐。当你為餐厅作这道菜时,可不是光切颗洋葱和茄子便可了事;料理檯上堆满了洋葱、茄子、节瓜、番茄和大蒜。我花好几个小时切菜,有的切块,有的则是切片。那天晚上下班后走路回家途中,我在史戴特街上的珊提柯书店停下脚步,在书架之间流连。我看到一本薄薄的诗集,是艾莉卡.琼恩的《水果和蔬菜》。(琼恩当时还未出版小说《怕飞》,尚且默默无名。)我翻开书页看到的{dy}首诗,讲的竟是煮茄子的事!我好惊讶:「你的意思是说,这种事也可以拿来作文章吗?」这麼思空见惯的事物?我日常做的事?我茅塞顿开。回家以后,我决心开始写我知道的事,开始相信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不去顾盼自己身外的事物。我已经不是小学生了,我想说什麼便说什麼。我提笔写起我的家人,因為没有人会指责我说得不对,在这世上,我最了解的人就是他们。
这一切都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有位朋友曾对我说:「相信爱,它便会带你到你需要去的地方。」我想加上以下几句:「相信你所爱的事物,坚持做下去,它便带你到你需要去的地方。」别太过担忧安全与否的问题,一旦你开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内心深处终将获得很大的安全感。话说回来,我们当中又有多少享有高收入的人真的拥有安全感呢?
过去十一年来,我在许多地方教写作班;在新墨西哥大学;在喇嘛基金会;在新墨西哥州的道斯(Taos)教嬉皮;在阿布奎基(Albuquerque)教修女;在布尔德(Boulder)教少年犯;任教於明尼苏达大学及内布拉斯加州诺福克(Norfolk)一所名為东北学院的技术学院;担任明尼苏达州的校际诗人;在家裡為男同志团体开星期日晚上写作班。我一遍又一遍地採用同样的方法来教学生,那是一项基本知识,也就是相信你自己的心,并对自己的生活经验培养出信心。我百教不厌不说,更因此有了益发深入的了解。
我从一九七四年起开始学打坐。自一九七八至一九八四年,我在明尼亚波利斯的明尼苏达禪学中心正式拜在片桐大忍老师(Dainin Katagiri Roshi,Roshi即為老师,是禪师的头衔)门下学禪。每当我去看他并请教学佛的疑惑,每每听得一头雾水,直到他说:「你晓得,就好像在写作的时候,你……」他一举写作為例,我便了解了。大约三年前,他对我说:「你為什麼来学打坐?為什麼不用写作来修行?只要你钻研写作够深入透彻,便可随心所欲。」
这本书谈的便是写作,它也谈到用写作来修行,帮助自己洞察生活,使自己心神清澄。书中所谈有关写作的各点,亦可转而应用在跑步、绘画,或任何你所喜爱并决心在生活中从事的事物上。当我把书中数章读给吾友──克雷超级电脑公司(Cray Research)的总裁约翰.罗维根(John Rollwagen)听时,他说:「怎麼搞的,娜妲莉,你是在谈做生意嘛。做生意也是这样,没有什麼不同。」
学习写作并非一道线性过程,没有什麼从A至B至C的逻辑方式可以让人变成好作家。关於写作,并没有一个简单明瞭的真理便足以解答所有的疑惑,世上有许多关於写作的真理存在。练习写作意味著最终你得全面探讨自己的生命。指点你如何将脚踝断骨接合的知识,并不能教你如何补蛀牙。本书的某一段落可能会表示写作须简洁明朗,这是為了帮你改掉行文抽象、散漫不著边际的毛病。然而,另外一章却又叫你放鬆,顺著情绪的波动而写,这是為了激励你确实说出内心深处需要说的话。或者在某一章裡头说设立工作室,因為你需要有私人的写作空间;可是到了下一章又讲:「走出家门,远离骯脏的碗盘,去咖啡馆写作。」有些技巧适用於某些时候,有些则适用於其他时候。每个片刻都不一样,需以不一样的方式因应才会奏效。凡事皆无一定的对错。
我教学生时,总要他们「写下骨干」,亦即写出他们心中基本且清明的想法。然而我也晓得,我不能光是讲:「好,把事情写清楚,而且要实话实说。」我们在课堂上试用不同的技巧或方法,学生到头来终於开窍了,便会明白他们需要说什麼,以及需要如何说出来。不过,我可不会讲:「好,到了第三堂课,等我们探讨过这个和那个,你们就会写得好了。」
读这本书也是如此。你可以一口气把书看完,头一回读毕时效果或许会不错;你也可以随意翻开一章,就读那一章,书中每一章都自成完整的段落。看书时放鬆心情,用整个的身体和心灵慢慢地吸收。而且,不要光是看书而已,动手写吧,相信自己,明白自己的需求,并且运用这本书。”
2010年5月27日星期四,16:52,野兽爱智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