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古旧的乌镇- 长安回望的博客- 敏思博客

如果说江南小镇如画,那么更应该是一幅铜版画,小桥、流水、人家等元素凹凸有致,我以为读懂一座小镇最贴切最痴情的方式莫过于抚摸。

周庄是江南小镇的代名词,王剑冰断言周庄已经绝版,但绝版的并不是江南小镇,一串串诗意的名字把江南拉得悠长悠长:同里、南浔、木渎、西塘、乌镇。虽然我从小感染着杏花春雨,但身边的景致太散太淡,心中依旧歆羡亲临江南小镇的标本,寻找我心中最纯的小镇形象。怀着美好的情愫呼朋唤友同赴乌镇,此时的乌镇如袖珍的画卷静静地在我掌心,了解乌镇从脚开始。

乌镇是一幅缓缓摊开的铜版画,在今天才xx铺展,我用脚底从西栅摩挲到东栅,用手从门抚摸到窗到墙到柱到桥。我的手脚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面前的风景,乌镇的一切如超导体般将江南小镇的气息经由皮肤传达至我的内心。当我走在粗糙古朴的木板上,鞋底与木板轻微地摩擦出沉稳,倏得消逝在周遭的空旷中,纵使游人如织,四周依旧静谧。木板铺得整齐,一目灰色的琴键安排好了一曲水乡之韵,需要得只是我们的踩踏。乌镇的街道局促而悠长,由清一色的石板铺就,这是无数架琴的连接,却比木板多了一份沉实、厚重。我用鞋底磨蹭着每一块石板,它们竟如历史一样苍老无痕。或许桥上人们逗留的时间更多些,桥石的光滑最能想象时间冲刷的力量,脚应该是我{zx0}触及乌镇悠久历史的部位。

在东栅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我选择用手与乌镇对话,因为我相信历史的褶皱一定会刻在乌镇的表面。我一路用手抚摸着一扇扇吱呀作响的门,抚摸着半开半掩的镂刻木窗,抚摸着那凹凸不平罅隙微裂的柱子,抚摸着青苔斑驳石灰剥落的老墙,抚摸着光滑如鹅卵石的桥沿,甚至想抚摸西市河桨涡荡漾的水面……我手心敏锐的触觉告诉了我乌镇的真实,我终于知道原来历史的皱纹可以如此丰富多彩。或粗糙如门,或凹陷如窗格,或残缺如皴裂略带黄旧色的木柱,或木然如貌似不洁却手不沾脏的墙面,亦或滑似想象历史平面的桥面。回来后与睡马兄开玩笑,如果屋里的老人也可抚摸定会是这种感受,我想这些就是古旧的本色。

然而我的抚摸不仅仅只是手掌的抵触,这样太单调太局限,繁复的乌镇我能触摸到多少,我更用目光的游走抚摸着乌镇的肤色,并逐渐窥探着小镇的精神内质。

我{dy}眼看到乌镇的容颜,正如它的名字给人的印象,乌青灰褐的古旧。我也一度沉思于为何名为乌镇,虽然众说“乌”的含义与色彩的黑风马牛不相及,但镇口那青褐色的坊牌和触目皆是的古旧色,让人不由觉得乌镇名字的绝妙。石灰暗淡的老屋墙面,浸染时间沧桑的门窗木色,一律灰色调的石板,就连我们吃饭的桌凳都是深红的漆色,点几个酱为底色的菜肴,一目的古旧充斥着视网膜,映射出一座古色的江南小镇。走过一间开着门的屋子,门口弯坐着一位头发银白的老太太,额头层层的皱纹如乌镇古旧民居的窗格深深浅浅,这是最为鲜活的一道古旧的风景。如果你有话题和她聊几句,也许那沉淀着时间的话语就有沧桑的底色。

我用目光抚摸乌镇的表象,也穿过门窗去触及那藏在屋里的遗迹,我确信目光是有长度的,可以传递的。我用目光梳理百床馆中形形色色古床的纹理,精湛的雕技,豪华的装饰,多样的功能,镁光的闪烁定格的只是瞬间,目光的检视更能长久。民俗馆中江南节俗运用蜡像在橱窗中生动演绎着,婚庆的场面更在堂前放大着,掀开新娘的红盖头,你就可以掀开乌镇的历史和民俗风情。余榴梁钱币馆陈列的钱币,色彩各异,这轻薄小巧的载体背后也许就是一段时光。染坊里飘扬在风中的布匹,粗糙的色泽却代表着当时的一种织布水准,包裹过多少高尚或者低矮的灵魂。我看到很多游人手牵布角留影,不知她能牵扯出几许历史。酒坊里的酒糟味缠绕着罗列整齐的酒瓮,在破旧的厂房静默着,安静是古旧的声境。我的目光抚摸着每一件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古物,在虚拟的抚摸中切实地感受着乌镇的历史痕迹。

最难以忘怀的当属夜色中的视觉盛宴,在西栅的小岛间夜游,屋枕着河,河依着街。河是流动的,流动的是水和船,桨声欸乃;街也是流动的,流动的是人群,或疏或密。扛着摄像机的游人那炫目的一闪如流星般零落,在桥头,在河边,在街道深处。温柔的夜色,悠闲的晚风,亲昵的情侣,再加上黄晕的灯光如长龙般绵连,一切勾勒成一幅缤纷的江南夜景图,目光的抚摸更显多姿。从船上看西栅,我们五人租一条小船,桨声轻扬,灯影幢幢,蓦得想起朱佩弦和俞平伯同题写作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之情趣,河非秦淮,西市河固然不宽绰,但这份闲情逸致当可一比。我坐在靠船头的位置,两岸临水而建的民居,高耸的石桥迎面而来,灯光照明两边委蛇而前,桥洞处喷洒一些雾气,氤氲成人间仙境般的飘渺,朦胧的睡意和情境水乳交融,神情竟也恍恍然起来了。船从灯火阑珊处渐渐摇向霓虹闪烁,人声鼎沸的娱乐区,通体闪亮的白莲塔矗立远处。听觉的享受固然悦耳,但视觉的抚摸更见韵致。河是江南小镇的血脉,街是它的经络,互相纠结交叉,唇齿相依,使乌镇从源头不竭地流淌到今天。

我的抚摸是粗线条的浏览,因为时间和人声的喧嚣无法稍稍停留这种既符合目光的触合,乌镇的老屋太密,乌镇的街道太长,乌镇的人流太多,但我还是能深深地感知着这个典型江南水乡的一抹古旧,因为我是用心在熨帖每个景致。带着一份文人的善感与细腻踏进这个小镇时,我的心灵位势已经与乌镇持平了,情感的贯通也就顺理成章。我爱着居住的江南,张扬着温山软水的江南文化,我的心灵比一般游客更能感受到萦绕在乌镇上空的文化气息。路过梁昭明太子萧统读书处,我仿佛看到梁太子酝酿着《文选》的浩瀚之气,在幽深的街巷里筑馆读书。几个阳文的陈迹字只有心灵才能抚摸到那种历史的深邃。当我迈进茅盾故居时,一代文学巨匠的赤子情怀和林家铺子那可感的形象唰地涌出,那崇高的形象如白杨树般挺立在文学史的黄页间。乌镇的名人很多很多,如河边的民居,街上的石板一样密集,虽然我无法一一道出名姓与业绩,在我敏感的心底总有一种文化的气场在蹿动,它们让我如此切近地感受着乌镇,而文化是古旧的深沉。

我注定无法在乌镇淹留,我只是一名过客,而乌镇也只是吴越之地江南链条中的一个结点,有其它小镇的小桥、流水、民居等共性,不可否认它的规制和场面有别于绍兴水乡新旧相杂的布局,也有别于周庄的精致,木渎的依山之形,南浔的水润。乌镇东西两栅的对称更显匀称,历史也许总能在以后能找到一个相似点,历史会反复但绝不会重复。

我羡慕乌镇的百姓,他们是有福的一代,享受着历史的遗留,发展着繁荣的经济,更主要的是他们每天可以抚摸这方乌青色的空间,在我心中,抚摸乌镇就是抚摸江南小镇,就是抚摸吴越的斑驳历史,就是抚摸一份古典的诗意情怀。我感激最终能以抚摸的方式完成了对乌镇古旧的亲近。

                                                               20106162240于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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