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
〖法〗P·贝勒马尔 J·安托尼 (汪宗虎 陈积盛 译)
一
“我……地址我想不起来!”
“那您就把您的名字告诉我!”
“我记不得了……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没关系,重要的是别把电话挂上!这样,我们可以通过邮电局找到您的
住处!……喂!……喂!……糟糕,她把电话挂上了!”
拉斯马森感到茫然:“我该咋办?”
“毫无办法……我看只好等她再来电话!”同伴说。
“这不是开玩笑!应该报告中尉!”
“一无姓名,二无地址,中尉会比你更高明?”
32分钟后,电话铃又响了。听筒里传来同刚才一样微弱的声音:“我刚才
晕过去了……我四周有血……想必是我伤着哪儿了……我怕……快来吧!”
“接邮电局!快!让他们查一查,这电话到底是从哪儿打来的?”拉斯马森
向同伴吩咐后,又问老太太:“您伤着哪儿了?”
“不知道……我流血很多,快死了……”
“您放心吧,我们正在同邮电局联系。您能将您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我说不上来……我觉得头晕眼花!”
“千万不要把电话挂上,您把电话机放在地毯上。请放心,我们会照料您的!”
此时,同伴在给邮电局打电话,他解释道:“我们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系,你
们能否搞清楚她到底从哪儿打来的电话?”
邮电局回答说:“我在这儿只是负责交换台和叫人起床的!凌晨3点钟,我
这别无他人!要知道搞清楚电话是从哪儿打来的,可要进行一连串的技术操作!
……还得算出不少中继线,我一个人无法做……”
二
拉斯马森感到无能为力了。他叫醒了中尉,5分钟后,中尉拿起了电话。只
剩{zh1}一线希望了:设法继续跟老人对话,以便推测出她所在的位置,或唤起她
的记忆!
“夫人!……夫人!您还流血吗?疼不疼?”
“不疼……只是身子瘫痪了,两条腿动不了……其他部位还能动。血可能是
从头上流下来的……我满脸都是血!”
“您一点也不感到疼痛?这可能是您的脊椎骨受到了损伤!假如您能做到的
话,请您继续和我交谈,您的腰部千万别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您是怎样摔的?”
“可能是从床上摔下来的,这房子里就我一个人……”
“您能叫叫您家旁边的人家吗?”
“我叫过,可我声音太小了……”
“您摔下来后,电话机在哪儿?”
原来在床头柜上,我摔下来后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电话机就在我身旁
的地毯上,于是我就拨了‘18’,因为电话机上写着‘火警18’。”
“您摔倒之前是不是已经瘫痪了?”
“有可能,……很有可能。”
“您可能是一个人生活,那平时谁在照料您?您想得起来吗?譬如一个大夫
的名字。”
“想不起来……噢,想起来了,我由于瘫痪,常接受一位大夫的运动疗法。”
“这个大夫的名字您有印象没有?”
“有,有印象,我敢担保。”
“那好。我去找一本专业电话号码簿来,把本市所有从事运动疗法的大夫名
字都念给您听,如果您听出那个人的名字,就打断我,同意吗?”
20分钟后,当中尉念到第48个名字——亨宁·汤姆森时,老太太惊叫起
来:“就是他!肯定是他!亨宁·汤姆森!”
三
已是清晨4点钟了,中尉拨动了汤姆森的电话号码。一个人回答说:“汤姆
森先生去度xx了,你们可以给他留个话。”
希望全成了泡影。中尉无可奈何地挂上电话,显得有些灰心丧气。然而,总
得想个办法才是!
于是,他又拿起了话筒:“喂,夫人,既然您看得见,那您的房间里一定亮
着灯。您都看到什么啦?”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床前地毯上……全是血……快点来吧,我求求你
们!”
“请等一下。床前地毯旁边是什么?是方砖,还是镶木地板?”
“是镶木地板,老式的打蜡地板。”
“太好了……那天花板呢?您看得见天花板吗?天花板高吗?”
“高,我觉得很高……”
“这么说,您住的是老式房子!……您房间里有窗户吗?”
“有……就在我对面。”
“窗户又窄又高,对不对?有窗帘吗?”
“跟你说的xx一样,只是没有窗帘。”
“那好,百叶窗关着没有?”
“没关,开着呢。我隐约看到外面的墙,很可能是马路对面的墙,好象马路
上有灯光。”
她说{zh1}这句话时,声音越发微弱了。中尉兴奋已极,大声地向拉斯马森说
“寻找一幢窗户狭长的老式房子,所在的街道狭窄,因为老太太能看到对面的墙
壁。房子的窗口有灯光,大约在二,三层……否则,她决分辨不出路灯亮着没有。”
“可我们还是不知道她住在哪个区啊?要是她能再想点有关自己的事就好!”
中尉又拎起电话:“夫人……你能告诉我您所住的那个区和街道的名称吗?”
然而老太太再也不搭腔了。她没有把电话挂上,大概又晕过去了。
中尉无计可施,对拉斯马森说:“这下可完了,真叫人担心!千万别把电话
挂上,也许她还会苏醒过来。她刚才说到{zh1},声音越来越弱,她大概流了好多
血!她正在无声无息地死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仍无反应。中尉想,可不能无限期地堵塞报警线路。他正
准备去挂上电话,拉斯马森羞答答地开了腔:“中尉,我倒有个想法,不过您肯
定会说是荒唐可笑的。”
“说嘛,谁能料定不是个好主意呢?”
半个小时后,消防队的上校被叫醒了,他采纳了拉斯马森的意见。
四
清晨5时半,14辆轻便消防车同时出动,开往依然沉睡着的各个街区。警
笛不断响着,每一辆车都得跑遍一个区的大小街道,同时要与指挥部保持联系。
在指挥部里,拉斯马森把电话筒贴在一只耳朵上,把耳机扣在另一只耳朵上。他
希望能听到从老太太的电话里传来警笛声,因为老太太的电话一直没挂上,冲着
电话的百叶窗也敞开着。3刻钟后,整个哥本哈根城都被惊动了,家家户户灯火
通明。6点22分,上校正准备命令停止鸣笛——市长和报界肯定会让他对鸣笛
一事作出解释,拉斯马森突然叫道:
“中尉,听见了!我听见了!我听见警笛声了!声音很低,可是很清晰!消
防车大概就在离那儿不远的一条街上!”
中尉用无线电报器命令:“1号车!停止鸣笛!”
拉斯马森对中尉说:“我还听得见。”
“2号车,停止鸣笛!3号车……8号车……”
依次往下,当第12号车停止鸣笛时,拉斯马森惊呼起来:“就是这儿!”
“12号车,我是指挥部,就在你们那个地段。其余车辆一律停止鸣笛,返
回大本营!12号车继续鸣笛行驶!”中尉继续命令道。
12号车又开始搜索起来。15分钟后,突然,拉斯马森的脸上露出了胜利
的微笑,他急不可待地把耳机递给中尉。果然,通过老太太家里的电话听筒,可
以清清楚楚地听到12号车的警笛声。
“12号车,我是指挥部!我们要找的人家就在你那条街上!快去寻找有灯
光的窗户!”
“指挥部,我是12号车。这会儿全区都惊动了,所有的窗户都亮着灯!”
“12号车,用扩音器说明一下理由,让这条街上所有的灯都熄掉!{zh1}亮
着灯的一定是老太太的家!”
拉斯马森电话听筒里的警笛声已经停止。随之传来十分清晰的扩音器的声音:
“请把灯关上……我再说一遍……请关灯!我们在找一位瘫痪了的妇女,她家亮
着灯!”
10分钟后,拉斯马森在电话里听到了撞破房门的声响,继而是一位消防员
的话音,他从血泊中捡起了电话耳机:
“喂?指挥部吗?我们已到现场!她仍昏迷,不过脉搏还在轻微跳动。她的
颅骨有伤,是在床头柜上磕破的。我们现在就送她去医院!在车上再和你们联系。”
五
这位老太太名叫埃伦·索恩代尔,72岁,下肢已瘫痪多年。在医院里她总
算得救了,并逐渐恢复了记忆。为了拯救这位老太太的生命,一位年仅22岁的
见习消防队员的意见,竟把全城的人从睡梦中惊醒了。不过,这还是值得的。
1953年11月13日,丹麦首都哥本哈根。
凌晨2点15分,当班的见习消防队员克里斯蒂昂·拉斯马森正跟同伴卡尔·斯
卡格尔玩牌。突然,电话铃响了,22岁的拉斯马森拿起话筒。
“我是消防队,您说吧……喂?……”
他什么也听不见。明明有人在打电话,可又不搭话。
“喂?我是消防队。您是谁?请讲话!”
同伴抱怨道:“准是有人在跟消防员开玩笑!”
拉斯马森打断了他:“别打岔!我听见喘息的声音!喂!您是谁?要是您在
开玩笑,请别占这条线!这会儿,也许正有人向我报警呢!要是有正经事,就请
快讲!喂?”
拉斯马森听到一个声音,听上去象是位老太婆。
“我摔倒了……救命啊!”
“您摔倒了?您在哪儿?”
“我不知道。”
“您在家里吧?您在哪儿?”
微弱的声音回答:“我想是在家里……”
拉斯马森立刻意识到,打电话的人不是在开玩笑。接着又问陌生人:“您不
知道是否在自己家里?那您是在哪儿?是在公寓里吧?”
“是的,是在公寓里。我摔倒了,摔在地毯上,动不了啦。”
“请把您公寓的地址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