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难忘的案卷

□  苏日月

    这宗案件掩卷已有数月了，然而总让我难以忘却，一种不可名状的思绪时常袭上我的心头，久久不能拂去。此案所折射和xx出的社会问题，叫人感到既苦涩，又触目惊心。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实在太多太多……

臭味相投使他们形成团伙

    “大呆子”本系含山县谢集乡人，1976年因撬商店被判刑5年，1983年在马鞍山撬门盗窃又被判刑3年。在劳改农场，他结识了无为县陡沟乡的“小秃子”，此人1983年因贪污被判刑4年。他俩刑满释放后，先在无为、含山等地重操旧业、偷鸡摸狗，1993年“挪窝”来到芜湖。不久，便与“麻子”、“对眼”、“歪子”厮混一起。“麻子”何许人也？“麻子”乃无为县长坝乡人，1978年6月因盗窃被判刑6年，1987年因窜来江城盗窃，被原芜湖市郊区法院判刑4年。“白大”（白湖劳改农场）“毕业”后，他故地重游，“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起初还拾拾破烂、拉拉板车。但是终旧病复发，又入邪道；“对眼”来自南陵县奚滩乡中洲村；“歪子”来自无为县红巷乡。他们分别来自3个县、5个不同的乡村，何故能相聚芜湖，安营扎寨呢？一言以蔽之曰：偷！是偷使他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我曾经提审“大呆子”时发问：“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大呆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偷呗。我们几个在原籍都好吃懒做，只有靠偷来过日子。”是呀，自从这些乌合之众凑到一起后，美丽的江城芜湖便无宁日了。盗窃方式不择手段，盗窃物品不分巨细。

    怎么也不会忘记卷宗里记录的这伙犯罪分子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甚而令人啼笑皆非的罪恶：

    1992年4月的{yt}晚上，“大呆子”、“小秃子”、“麻子”窜到无为县二坝镇，采取撬门扭锁，将徐老太婆家中12吋黑白电视机、皮袄、毛线衣、被单面、呢大衣等一掳而空。

    1994年4月12日晚，“大呆子”和“小秃子”潜到鸠江区官陡乡汀孟村王某家，将门托起，盗得“虎豹”山羊皮1件、黑白电视机1台、电饭煲1只、菜油半壶、火腿半只、香皂2块，临走用2个麻袋扎牢，找来锄头柄挑走。

    1994年正月十一夜，“大呆子”、“小秃子”摸到四褐山陈某家。见院子铁门紧锁，便xx入院，扳掉窗子，爬进室内，偷得一辆崭新彩车和5只鸡、毛线衣、xx裤等。

    1994年5月，“大呆子”、“麻子”、“对眼”、“歪子”拉着板车，溜到后家山西巷9号一个体户的店门，用钢丝钳剪断挂锁，盗得新皮凉鞋5双、“青蛙王”皮鞋10双、时装鞋18双，价值2000余元。

    1994年6月2日，“大呆子”、“小秃子”到湾里镇石城村曹某家，用扁凿打洞的方式，钻入曹家，盗得20斤香油，1套雨衣，七、八十斤黄豆，1个打气筒。

    ……

    在看守所审讯室里，我曾怒不可遏地质问“小秃子”：“你们究竟偷了多少东西？”“小秃子”直言不讳：“我们需要什么就偷什么。没酒喝，就偷酒。想吃鸡，就去‘开’（偷的意思）‘桃子’（指鸡），想穿好的衣服和鞋子，就出去‘钓鱼’（用杆子挑取）。1994年4月，我们乘火车‘外开’（到外地去偷）到巢湖，撬了一个土产店，偷得10个铁畚箕，2个白铁桶，20把暗锁，1捆窗纱，1卷尼龙绳，还有1挂板车，坐大客车到二坝，再雇机帆船渡江到芜湖。”

    案卷中有份调查报告这样写道：以上5名案犯，分别在无为县、芜湖县、含山县、巢湖市、芜湖市官陡乡、大桥镇、湾里镇、四褐山、张家山、神山口等地，携带螺丝刀、凿子、钢丝钳等作案工具，采取撬门、挖洞、剪锁等手段，入室行窃50余起，盗得黑白电视机7台、自行车14辆、电饭锅3只、电风扇7台以及液化气灶、皮鞋、衣物、咸鱼、腊肉、鸡、鸭、鹅等大量物品，价值数万元。

    然而，戏总该有收场的时候，1994年6月20日半夜，“大呆子”、“小秃子”因骑一辆自行车到大桥镇红光村，接连撬了张某、盛某、严某等几家厨房门，偷得22只鸡，将3个麻袋塞得满满的。正得意忘形之际，被村民们发觉。终于将二犯擒获，扭送到大桥派出所，从而侦破全案。起获的各种赃物整整运了两卡车。

          受害人的无知，贪便宜的失当，房主的昧心

    这伙犯罪分子盗窃时间之长、数量之众，令人乍舌。他们何以如此逍遥？

    纵观此案，我发现这么多的受害人失窃，竟没有一人向公安机关报警。为了伸张正义，为了法律的尊严，我们不得不押着犯罪分子一家家、一户户去辨认、核实。即使这样，我们的工作往往也进退维谷之间，对犯罪分子的作案次数、盗窃价值的认定上亦只能大大削减了，从而给他们开脱自己的罪责钻了法律上的空子。

    再一个原因就是某些爱贪便宜的人们，无视法律的规定，对来路不明的物品廉价购买，实际上恰恰为犯罪分子打开了销赃之门，无形中起了助纣为虐的作用。一辆价值600余元的新赛车，280元就出手；一部加重自行车17元就能买去；一台8成新的黑白电视80元也能购得；三轮车180元亦可以成交。

    藏污纳垢的房主更是难辞其咎，他们见利忘义，干着为虎作伥的勾当。他们不但不向公安机关申报暂住户口，甚至明知他们行为不轨也置之不理。“大呆子”和姘妇租住的房主棠桥村俞××央求说：“做点好事，哪天帮我搞一辆三轮车用用。”杨场村何××对“麻子”及姘妇的身份从未过问，每月只知收取租金55元。

    人们啊，到了应该警觉的时候了！

【发表于1995年3月20日《芜湖日报●星期刊》，被市综治委评为1995-1996年度全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迎客松”杯好新闻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