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营度过的{dy}个不眠之夜

作者：虎掌狼窝

    韩营的朋友，当你举杯畅饮、一展歌喉、翩翩起舞的时刻，你可曾记起咱们在韩营一起共同度过的{dy}个喧嚣的不平静的夜晚吗？那么就随着我跳动的键盘进行一次心灵的旅程吧……

一、城乡天壤之别

    1969年12月28日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旅行，我们被大卡车送到了韩营村，收拾好床铺已是吃晚饭的时间。好象是在做梦，转眼间首都变乡村；高楼变土房；电灯变油灯；暖气变土灶；马桶变毛坑；家庭变群居……就是在不足50平米的韩营小学教室里，南北大通炕容纳了来自中古、三小、四小、物资部、保育院小学的29位女生。

    吃过晚饭后，女生宿舍里热闹非凡。有在炉边烤火的；有上炕聊天的；有放半导体听歌的；还有吃不惯晚饭开始吃零食的。

   大嗓门李方说：“这晚饭吃的太清淡了，没一小时就饿了。”她拿出动物饼干吆喝着：“没吃饱的来我这儿”。她是我们女生中的“巨人”，睡在两炕之间一面靠墙的1.1米宽的木板上，享有“特殊待遇”。第二高人韩容娇滴滴的说：“一看见高粱粥、红薯饼胃就痛”，赶紧吃点北京带来的蛋糕。她睡在一个四面都有护栏的独立木床上，摆在两炕中间的过道上。而其余女生只有0.8米宽的炕头铺位。

    记得那天与母亲分手时她嘱咐我说：“从现在起就要过集体生活了，要和同学搞好团结。包伙，我每月从工资里给你交12元伙食费。就不给你带零食了。吃饭要吃饱，才能长大个儿。”我傻傻的点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此时，我看着大家吃的很香，咽了咽吐沫，跳到对面炕上找老同学讲故事吧。曾记得刘北燕是中古二四班的故事大王，请她“出山”挺不容易，说了好多赞美的话。只见她嘴里塞的绿豆糕说：“我一会儿吃完了给咱宿舍的人讲。”

    不一会儿，她跳下炕，倚着炕沿儿说：“从今天起咱们就开始点煤油灯了，趁着昏暗的灯光，我就讲一个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只见她一会儿装伴成可爱的柔声细语的小白兔；一会儿装伴成狰狞的瓮声瓮气大灰狼，一个人独挑“双簧”。屋里的人笑的前仰后合。

    就在这时，邵老师急促地敲打着木门说：“赶紧息灯，明早还要上早操。”爱听故事的人问：“明晚讲啥？”刘北燕掐着嗓子说：“福尔摩斯。”“哇，太棒了。”

    排长朱明从房粱上取去下马灯，把灯捻儿拧的最小，问：“怎么吹灭啊？”有的说从上面吹，也有的说，把灯罩抬高吹。{zh1}还是排长憋足一口气，从上面把灯吹灭了。顿时宿舍里一片漆黑。透过塑料布的窗户：“哇！”南面的窗子上还趴着五、六个人头，咕咕囔囔说着：“北京的娃儿上天盘儿。都睡觉嗑了，啥也看不到。”

二、首次南柯一梦

    躺在高粱杆铺的土炕上，眼睛看着带有天窗的尖屋顶，好象还是在逛荡逛荡的火车上。左边翻过去碰到孙小平；右边翻过去碰到朱明。斜上方就是一根房梁，上面塞满了旅行包。不到十分钟屋里就安静下来，半小时后呼噜声、咬牙声、梦话声、好象还有梦里的哭声响成一片。

    我拿枕巾盖住了脸，还真灵，我也进入了梦乡。梦见我哥带着我在山涧里跑，{zh1}越走越窄，好象就成了一线天，还有一个大石头掉下来砸到我的头，好痛啊。这时孙小平拍打着我的被子，“你睡觉乱踹什么？”我似醒非醒的问“什么东西砸我头了？”朱明摇晃着我的身子说：“醒一醒，房梁上的旅行包掉下来。”我勃然大怒：“是谁干的坏事？”朱明忙解释说：“是小平带的装零食的包放在大梁上掉下来，砸到你”。“啊？”“一个被踢，一个被砸，撤平了。”她可真像乒乓球裁判。让我无言以对。这是南边炕上发生的事。

    北边炕上的罗燕民，女宿舍排行老三。新店、津湾各有一个妹。据她曾经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比她小8岁的小妹，应该是新店幼儿园的小小班。她做的梦是沿着白河逆流而上到新店xxx，没钱买船票，走了半宿也没找到，{zh1}迷路放声痛哭又找不回韩营。据说是被旁边的常飞推醒的。

    在女生宿舍中八成以上是在家有弟妹并排行老大。如王娟、韩容、魏平、学群、郭琦、李方放假时，总要步行10余里去新店看小弟、小妹，给他们买好吃的，教他们算术、写字、画画。12、3岁就挑起生活的重担，为远在湖北的父母分忧解愁，被称之为“小大人”。

    这{dy}夜，做梦和说梦的不在少数。曾听过独生子女陈世明说过：“{dy}次离开父母，离开她家可爱的小猫、小兔子，做的梦就是去寻找丢失的小猫、小兔，{zh1}也没找到。被人推醒了还在抽泣”。据她曾经说，父母为了让她不孤独，培养爱心、责任心，抱养过实验室的小猫、小兔。

三、悄悄地进“村”呦

    梦后怎么也睡不着，肚子还咕噜咕噜叫。我壮着胆儿对朱明说：“我要上厕所”，好象屋里有人呼应：“我也去”，“上尿桶吧？”“不行，不行，来不及了”。朱明说：“赶紧穿衣服”，不约而同的 “上茅楼子”小分队诞生了。

    每个人都背上手电筒，朱明打开门锁，把门“吱”的拉开：“哇！外面真黑啊”。胆大的陈世明自告奋勇：“我给你们打前站。”不到一百米的路程，大家放开嗓子喊呀，有人加伴奏乐地唱到“悄悄地进村！进村！进村！”有人用手电光在天空中打着圈儿，人为增加了恐怖的氛围。就在离厕所还有五米远的地方，陈世明高声喊到“慢点，左前方有地雷，右前方也有地雷”，“小心点！”

    到了厕所门口，没人敢进。这是用土坯围成的露天厕所，朱明用手电把四面的墙头照了一遍，又把坑位照了一下，“憋不住的先上六位，其余在门口侯着”，我和几个人享受了优先待遇，虽说比不上北京的马桶，但能解内急之需已感到非常满足了。办完事我们在门口等候着，手电光打在南面的半矮墙上，墙外是黑糊糊的庄稼地，有些小亮点在闪烁。

    有人问“我们可以先走吗？”，“不行”，“统一行动”。我们继续在茅楼门口守卫着。不时村里传来 “旺旺” 的狗叫声。终于十多分钟，我们小分队又忽悠忽悠杀回宿舍。被风吹过后，小分队没有了睡意，唧唧姑姑的又诈窝了。爱睡觉的火了：“半夜三更不睡觉了，有完没完？”排长命令：“闭上嘴，赶紧睡觉”顿时屋里安静下来。

    就在天色见亮时，听到急促的哨子声。邵老师敲打着门窗：“快起床，上早操。”宿舍里哈欠声不断，一个个睁着大肿眼泡，“你眼睛肿了”，“你也肿了”，不用多说，可能大多数人都哭了，因为已挂在脸上。

    其实，那一夜虽然只是人生长河的一瞬间，对乡村的一切，这一夜我们毫无怨言，欣然地接受了。就是这样特定的环境、特殊的经历，造就了我们特别的人生。20多年后，从这“群”里走出王娟、陈世明、韩容、李方、孙小平、王风等海外留学硕士、博士。

    这一夜记录了你、我、她的四十年前的点滴趣事，不知你是否已融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让我们为曾经到过韩营，拥有{dy}个不眠之夜，拥有那段同龄人少有的蹉跎岁月，那段真挚的友情干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