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开荒、殖民、炒房与经济的战略纵深
刘松萝

摘要

在以往的经济学研究中，对自然资源的问题考虑不足。对于有些自然资源的枯竭问题，考虑的就更少了。

在人类历史上，当自然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不足的时候，强势的民族往往会进行侵略和掠夺。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很多民族的社会经济模式是偏向扩张的。

有些具有扩张性的民族，在扩张之中是稳定的，扩张停止之后就会出现问题。比如，周族灭商以后分封诸国，各封国在西周还算稳定，到了东周就四分五裂了。究其原因，可以认为周初的很多分封是利用诸侯去开拓疆土，具有扩张的性质。疆域稳定之后，扩张的欲望却没有被xx。随着东周王室的衰落，各封国之间的征战就开始了。还有，灭亡罗马的日耳曼人有着顽固的分封习惯，这种习惯甚至导致了查理曼帝国的分裂和今天法兰西、德意志和意大利雏形的出现。分封，只有在疆土不断扩大的时候才具有可持续性。以后就是时断时续的战争，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

扩张停止以后的扩张性民族以及扩张性不够的农业民族，还有一种维持生存的途径，那就是向自然索取，去开荒。在生产力和科技不够发达的时代，开荒和灌溉的能力是有限的。随着人口的增加，自然资源的不足仍然会出现。

从地理大发现，也就是大航海时xx始，欧洲国家开始向海外殖民。尽管现在很多人认为欧洲的繁荣是合理的政治经济制度造成的，殖民地的原料和市场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国际法体系的确立加上非殖民化的实现，使人类进入了后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在新的时代，强国对外的直接掠夺停止了，内部的阶级对立也得到了和缓。因此，新的时代也可以成为后阶级斗争时代。

人类的进步，固然得益于思想和社会的进步，同时也是与科技的发展分不开的。绿色革命的兴起，使得人类不需要太多的土地就可以得到充足的粮食、蔬菜和肉食。石油的大规模开采，金属冶炼和加工的进步以及各种新技术和新材料的涌现，使得处于底层的人们也可以得到过去财主都不敢奢望的享受。

但是，人类的进步，是以对自然资源的掠夺为代价的。在不到200年的时间里，我们就要把地球在几十亿年里积累的遗产消耗殆尽了。

与此同时，人类社会经济模式的扩张性又以其他的方式表现出来。如今，侵略、掠夺、分封与殖民不可行了，地球上也没有什么荒地可以开发了。经济还要发展，金钱还要找到流向。怎么办？只有流向房地产。

以前是开拓疆域，现在是对土地进行深加工。所谓深加工，一是兴建高层建筑，二是把房价炒高。金钱在大幅度增长，同时金钱代表的财富却减少了。

眼下的囤房和炒房运动，同中国古代不时出现的土地兼并实际上是一样的。金钱，当然主要是金钱的拥有者为了寻找出路，不惜以整个民族的生存作为代价。我们还可以说，炒房的金钱，和古代的的游牧骑兵一样，都是掠夺者。

我们，仍然没有走出野蛮时代的阴影。

分封、开荒、殖民、炒房与经济的战略纵深
刘松萝

1.关于自然资源，经济学前提和假设的缺陷

提到“经济学前提和假设的缺陷”，并不是说这些前提和假设是错误的，而是说这些前提和假设是有缺陷的，有局限的。弄清楚这些缺陷和局限，有助于避免陷入理论上的陷阱。

比如，对于经济人假设，或者说理性经济人假设，就不可以无限制地加以应用。特别是在资金和信息高度流动的今天，在大规模投机活动愈演愈烈的时候，我们更是无法断言人们在经济活动中总是理性的。至于有些人把这一假设拓展到社会学领域，就更加荒谬了。

还有，很多人在经济学研究中往往自觉或不自觉地假定自然资源是无限的，或者虽然不是无限的，但经过“无形之手”的调控，是可以达到收支平衡的，或者是可以有替代物的。

有关自然资源问题的最典型的事例，是房价问题。谈到高房价的合理性时，有人根据供求关系理论认为，由于土地稀缺，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因此房价会不断地上涨。于此同时，针对如何平抑房价，他们又认为土地资源并不紧张，只要不考虑保护耕地，放开土地供应就行了。他们的观点有合理的一面，就是指出了政府对土地的垄断是造成高房价的重要原因。至于不合理的一面，则是他们为了让经济学xx地能够解释房价问题，在有些情况下忽略了土地确实是稀缺的。

最为荒谬的是，经济学家陈志武为了证明耕地可以无节制地占用，宣称可以用多层农场来生产粮食和蔬菜。为了让现有的经济学能够自圆其说，竟然能够用可能性来代替现实。

2.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自然资源的分配

自然资源是有限的，或者说在特定的时期是有限的。在人类历史的大多数时期，对自然资源的分配方式有着浓厚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色彩。换句话说，就是弱肉强食。

有关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自然资源的分配，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古代游牧民族的例子。游牧民族从事生产，同时生产的成果经常不足以维持自身的生存。于是，他们需要贸易，在生活资料不足的时候也从事掠夺。

游牧民族的威力在于他们的社会组织、生产组织和军事组织是合一的，是xx的军国主义模式。

其他民族虽然与游牧民族有很大的不同，但在自然资源的分配方面，强力的作用也是存在的。

3. 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自然资源分配的两个方面

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自然资源的分配存在两个问题。

{dy}，如何通过强权和战争，从其他民族手中夺得土地和财富。对有些民族来说，还要加上从其他民族俘获奴隶。在前面，我把游牧民族的情况当做较为极端的例子。事实上，不仅仅是游牧民族，就是文明的古希腊人{zh1}也跟随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扩张疆土，文明的古罗马人也在从事掠夺。

第二，如何在本民族内部分配自然资源。一般来说，拥有权力和财富的人们就会占据较多的自然资源。还有，在那些时代，弱势者的需求，以及弱势者对自然资源的占有可以被压缩到{zd1}限度。在有些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被消灭。

当然，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解释是有缺陷的。后面还要谈到，即使是在古代，人类的社会经济活动也不可以xx用强权和掠夺来解释。

4.侵略、掠夺、分封、开荒与殖民

在开始叙述之前，我重申：反对侵略、掠夺和殖民；不认为所有的侵略、掠夺和殖民都是为了解决自然资源的不足，其中也有纯粹的霸权主义因素；也不认为自然资源的不足一定会导致侵略、掠夺和殖民。我想说的是，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侵略、掠夺和殖民曾经是解决自然资源不足的方法之一。

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帝国、强权以及强大的民族有扩张的本能。在自然资源的不足的时候，就有可能用侵略、掠夺和殖民来解决问题。

关于侵略和掠夺，前面已经说过，不少游牧民族在历史上曾经用侵略和掠夺来补充生产的不足。古希腊人也曾经跟随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扩张疆土，古代罗马的繁荣和奢华也是与对外邦的掠夺以及对帝国其他省份财富的征收分不开的。

有些具有扩张性的民族，在扩张之中是稳定的，扩张停止之后就会出现问题。比如，周族灭商以后分封诸国，各封国在西周还算稳定，到了东周就四分五裂了。究其原因，可以认为周初的很多分封是利用诸侯去开拓疆土，具有扩张的性质。疆域稳定之后，扩张的欲望却没有被xx。随着东周王室的衰落，各封国之间的征战就开始了。还有，灭亡罗马的日耳曼人有着顽固的分封习惯，这种习惯甚至导致了查理曼帝国的分裂和今天法兰西、德意志和意大利雏形的出现。分封，只有在疆土不断扩大的时候才具有可持续性。以后就是时断时续的战争，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

扩张停止以后的扩张性民族以及扩张性不够的农业民族，还有一种维持生存的途径，那就是向自然索取，去开荒。在生产力和科技不够发达的时代，开荒和灌溉的能力是有限的。随着人口的增加，自然资源的不足仍然会出现。

从地理大发现，也就是大航海时xx始，欧洲国家开始向海外殖民。尽管现在很多人认为欧洲的繁荣是合理的政治经济制度造成的，殖民地的原料和市场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5.续前，扩张性民族与守土的农业民族的比较

以前人们常说，一些扩张主义国家“对外侵略扩张，对内疯狂地剥削和压迫人民”。这样说确实体现了正义，因为对外侵略和对内压迫都是不正义的。不过，这种说法不怎么符合事实。

在很多情况下，对外扩张的民族对内并不十分严厉。而有些守土的农业民族，比如汉民族，多次出现大规模的土地兼并，其本质就是民族内部的掠夺。大规模的土地兼并，曾经导致了朝代的灭亡。

6.后殖民时代各民族之间的竞争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非殖民化开始了。到了上个世纪的下半叶，绝大多数的殖民地获得了独立。此后，欧美国家仍然在竞争中保持了优势。究其原因，不外是拥有合理的政治经济制度，拥有历史形成的优势，拥有先进的科学技术。

有意思的是，曰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到处侵略扩张，结果却是害人害己，成为战败国。战后和平发展，反而借助国民的勤勉和对科学技术的追求，达到了通过战争都没有达到的目的。

7.后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的进步以及对大自然的征服和掠夺

国际法体系的确立加上非殖民化的实现，使人类进入了后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在新的时代，强国对外的直接掠夺停止了，内部的阶级对立也得到了和缓。因此，新的时代也可以成为后阶级斗争时代。

人类的进步，固然得益于思想和社会的进步，同时也是与科技的发展分不开的。绿色革命的兴起，使得人类不需要太多的土地就可以得到充足的粮食、蔬菜和肉食。石油的大规模开采，金属冶炼和加工的进步以及各种新技术和新材料的涌现，使得处于底层的人们也可以得到过去财主都不敢奢望的享受。

在全人类欣喜若狂的时候，人们不幸地从以往的禁欲直接变成了纵欲。人们忘了，我们的享乐，我们社会的文明与平等，是以对大自然的征服和掠夺为代价的。自然资源是有限的，我们这样挥霍是不可持续的。

8. 自然资源的极限

地球上的自然资源是有限的。在近代以前，人类发现和利用自然资源的能力是有限的。一旦出现了自然资源的不足，麻烦甚至灾难就要发生了。工业革命以后，人类对自然资源的利用大规模地增加，同时发现和开采自然资源的能力也在增加。人们一度产生过幻觉，以为只要科学技术继续发展，资源就会是无穷无尽的。现在，这种幻想已经破灭了。

人类大规模使用能源的历史是短暂的。1825年，英国人哥而斯瓦底•嘉内制造了一辆蒸汽公共汽车。1831年，英国的乔治•斯蒂芬森制造的蒸汽机车试车成功。1876年，德国工程师尼古拉斯•奥托试制出{dy}台实用的活塞式四冲程煤气内燃机。1897年，德国人鲁道夫•狄塞尔成功地试制出了{dy}台柴油机。在电力应用方面，1879年，美国的托马斯•爱迪生用碳化的卷绕棉线作为灯丝，成功制作出世界上{dy}个电灯泡。

即使从1831年实用的蒸汽机车试车成功算起，到现在还不到200年。而从1908年，福特汽車公司开始发行福特T型车算起，到现在也就是100年出头。以石油资源为例，就在短短的100年里，汽车用油加上发电用油，就使得石油资源接近枯竭。

自然资源是有限的，自然界能够承受的污染排放也是有限的。温室效应导致全球气候变暖，让我们不能不尽快采取行动了。

9. 土地与经济的战略纵深

土地也是自然资源，现在更成为最重要的自然资源。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国际法体系被遵守以后，他国的国土已经不能掠夺，本国的国土也不能割让。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原料和市场都可以从贸易中解决。唯有土地，只能局限在现有的条件之内。贸易自由了，移民却受到了重重限制。

国土资源，特别是人均占有的有效国土资源的数量，决定了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的战略纵深。香港曾经拥有巨大的创富能力，而狭小的生存空间使得财富流向住房，造成了房价的高企。在曰本和韩国，也有类似的现象。不论采取什么发展模式，在发展的过程中都会继续占用土地。对于很多国家和地区，发展的余地已经越来越小了。

在很多新兴国家，经济发展或多或少模仿了美国的模式。我们应该注意到，美国所拥有的国土资源是很多国家无法相比的。在考虑经济发展问题的时候，一定不要忽略这一点。

尤其要指出的是，在土地相对宽裕的美国尚且要征收房地产税，而在人挤人的香港却对炒房采取放任的政策，中国大陆又去模仿香港，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10.关于房地产：金钱，新的土地兼并者，新的游牧骑兵

前面说过，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侵略、掠夺、分封、开荒与殖民是解决自然资源不足问题的方法。如今，侵略、掠夺、分封与殖民不可行了，地球上也没有什么荒地可以开发了。经济还要发展，金钱还要找到流向。怎么办？只有流向房地产。

以前是开拓疆域，现在是对土地进行深加工。所谓深加工，一是兴建高层建筑，二是把房价炒高。金钱在大幅度增长，同时金钱代表的财富却减少了。

眼下的囤房和炒房运动，同中国古代不时出现的土地兼并实际上是一样的。金钱，当然主要是金钱的拥有者为了寻找出路，不惜以整个民族的生存作为代价。我们还可以说，炒房的金钱，和古代的的游牧骑兵一样，都是掠夺者。

我们，仍然没有走出野蛮时代的阴影。

11.新社会达尔文主义的阴影

就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时代行将结束的时候，两次世界大战集中地展现出人类的狰狞。德国统一以后，扩张的欲望极具膨胀。外交大臣比洛公开宣称：“让别的民族去分割大陆和海洋，而我们德国人满足于蓝色天空的时代过去了，我们也要为自己争取阳光下的地盘。”他还说，“在即将到来的世纪，德国人民不是当铁锤就是当铁砧。”希特勒说过：“一个健康的民族为了获得生存地盘，必然产生对土地生存空间的要求，推行掠夺土地的政策。夺取生存空间的斗争，只有通过战争手段来进行。”

不幸的是，这种社会达尔文主义甚至纳粹主义的思维，在中国有抬头的趋势。

在谈到房价问题的时候，专家学者们强调了很多正确的方面，比如供求关系，比如市场调节等等。与此同时，关于土地资源的贫乏以及抑制投机活动等问题，却很少有人提及。这里面有认识的问题，也有保留炒房余地的愿望。

在民间，很多网上的活跃分子，其中有些人并不没有处于强势，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信奉者。新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源头，一方面是把经济学提高到信仰和伦理的层面，在另一方面，“潜规则”和“血酬定律”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有些人公然宣扬弱肉强食的道理，反对社会福利，反对必要的社会救济。在房价问题上，则是xx无视弱势群体的需求。

比纳粹主义还要可耻的是，中国的新社会达尔文主义把仇恨和敌意指向了自己的民族。

12.提出问题：经济战略纵深的有限性与投机战略纵深的无限性，亚当•斯密假定面临挑战

目前，很多国家的经济战略纵深已经接近极限。与此同时，对少数投机者，特别是成功的投机者来说，投机的战略纵深是无限的。反向交易的存在，使得投机者能够把灾难变成财富。土地资源的匮乏，反而给投机者带来获得暴利的机会。在全球化的世界里，对于投机者来说，即使自己的国家房价高涨，物价飞涨，污水遍地，甚至陷入战乱，都不会影响其生存和发展。只要有钱，移民就有可能。对于这一点，今后一定要加以考虑。

由于投机因素的作用，特别是在短时间里能够施加的巨大作用，对亚当•斯密关于“人的自私本性能够在市场中转化为对公益有利的效果”的假定需要多加一些怀疑了。当然，“人的自私本性能够在市场中转化为对公益有利的效果”不是他的原话。

又由于现在的投机活动是在很多专家的指导下，还有大规模的资金参与，所以很难说是“看不见的手”了。

13.新的社会经济模式，设想与现实

面对新的问题，我认为在研究经济学的时候，必须要考虑资源枯竭的问题。如果说以往忽略自然资源问题是缺乏远见，现在这样做就是不面对现实了，因为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这一次的美国金融危机，绝不仅仅是人类进步历程中的插曲。

我还认为，我们必须考虑建立新的社会经济模式。新的社会经济模式应该仍然建立在民主宪政和市场经济的基础之上，同时必须解决自然资源的匮乏问题，解决好就要出现的各阶层关于利益分配的冲突。

未来各阶层关于利益分配的冲突将会由两个问题引起和触发：{dy}，一些财阀的逐利行动已经脱离了社会的福祉，甚至已经对社会有害了。第二，随着资源的贫乏，维持现有的平等和福利将会越来越难。

作为初步的设想，我主张生活方式的多样化，降低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同时保障低消费者的生存，保障他们的尊严。在经济方面，有必要探讨不依赖增长而运行的模式。至少，运动会和博览会应该不再黄金铺地了。

我知道，维持现有的社会运转已经是勉为其难，探索新的模式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新的模式很容易被别有用心者所利用。节制资本，增加管制，还有可能出现专制和腐败。

不过，我还是想提出这样的警告：在资源就要枯竭的时候，人类仍然在延续旧的发展和消费模式，仍然在沿用就要过时的社会经济理论，回避问题，自我欺骗，娱乐至死，这是破落户的表现，是xx者的表现。

在新潮和进步的外表之下，世界正在呈现末日的景象。

201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