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小说---笔友(第五部至第七部)
第五部:冒险入基地
    我从机场回到酒店之后,谭中校已打过一次电话来,他留下了话,说是半小时后再
打电话来,我在电话旁等著,没多久,谭中校的电话果然来了,可是他所讲的一切,又
令我失望,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并没有人取走!
    我渡过了焦躁不安的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一时,谭中校第三次来电话,告诉我
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时,我不得不失望了!
    隔了整整的{yt},那封信仍然在信插上,那证明伊乐不会去取那封信。
    我想不出其中的可能,{wy}的可能,只有伊乐已知道我们来了,但是他怎会知道的
?莫非伊乐就是那天晚上,两个卫兵中的一个?或者,化名伊乐的,就是谭中校?
    我又和谭中校讨论了一会,承认这个方法失败,又没有甚么别的办法可以将那个伊
乐找出来,于是我想起了伊乐的那些信。
    我问谭中校,在基地中可有那样一个学识渊博,几乎无所不知,但是又不喜欢动的
人。
    谭中校的回答是否定。
    我又问:“那么,基地中是不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是有六个人在服侍他的?

    谭中校笑了起来:“不可能,基地司令的军衔是上将,也不过一个副官和两个勤务
兵,不会有六个人服侍一个人的特殊情形。”
    我苦笑著,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我心中一百二十四个不愿意,但却也只好放弃了

    我道:“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想你可以撤销监视,将那封信撕掉算了,我也准备
离去了。”
    谭中校倒是真客气:“希望你明白,我真是想帮助你,但如无能为力。”
    我叹了一声,放下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一点结果也没有,多耽下去也没意思,自然只好回家。
    下午五时,我到了机场,飞机五时四十分起飞,办完了行李过磅的手续,买了一份
晚报,坐了下来,等候召唤上机。
    我实在没有心思去看报纸,因为我是遭受了挫败而回去的,我竟不能查出一个这样
无聊的骗子来痛惩他,那实在十分之不值。
    我只是随便地翻著报纸,但突然之间,却被一段广告吸引,那段广告所占地位不多
,只有两个字比较大些。
    而我就被那两个较大的字吸引了的,那两个字是:彩虹。而当我再去看那些小字时
,我心头顿时狂跳了起来,那内文只有几句,但是已足以使我的行动计划,xx为之改
变。
    那内文乃是:“知你已来,但他们不让我见你,我无行动自由,请原谅我,伊乐。

    我当时是坐著的,但是一看到那段广告,我整个人直跳了起来,我的行动一定太突
兀了,是以令得我身边的一位老太太,吓了一大跳。
    我也来不及向那位老太太道歉,奔出机场,召了一辆计程车,一直来到那家报馆中
,找到了负责处理广告的人,我指著那段广告问他:“这段广告是由甚么人送来刊登的
,请你告诉我。”
    那位先生有些阴阳怪气,他用一种非常不友善的态度打量著我,我取出了那证件来
:“我是国际警方的人员,你必须与我合作!”
    那人这才道:“一般来说,来登广告的客户,受到保护,他们的来历、姓名,不应
泄露,而且刊登的广吉,也没有违反法律的地方,除非……除非……”
    他讲到这里,露出了奸笑,和发出乾笑声来。
    他脸上忽然现出十分奇怪的神色来,我忙问道:“怎样了?查不到?”
    “不,查到了”,他抬起头来:“可是,那广告……是军部送来的。”
    “军事基地送来的,对不对?”我更正了他的话。
    他点头道:“是,是,昨天送来,和一段拍卖一些军事废材料的广告一起,今天,
两段广告一起刊登,你说和一件大案有关?”
    “是的,”他已经有点起疑,我不能让他有怀疑的机会,是以忙肯定地回答著:“
请你将原稿找出来,我要看看原稿,两份我都要。”
    他找了一会:“全在这里。”
    他将两张纸递了给我,我先看一张,那是一张拍卖废弃器材的广告,摺成一只信封
的样子,上面写著“后勤科发”四个字。
    还有一份,就是那份广告,广告和登出来的一样,而两张广告的字体,也是一样的
,显然是一个人所写的。这一点并不值得奇怪,广告可能是拟好了,交给文书人员去抄
写的。
    而我翻过来,又看到了四个字,那四个字是“第七科发。”
    我自然知道,“第七科”只是一个代号,基于保密的原则而来,它可能是“保卫科
”,也可能是“飞弹科”等,现在我自然不知道它究竟是甚么科,但是我却已经知道,
伊乐是在第七科的。
    伊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看来我的观念,要来一次大大的改变。
    在未曾来之前,我认为他是一个残废者,后来,我认为他是一个骗子。但是现在,
我却不再认为他是一个骗子,而认为他是一个做秘密工作的人,是以他的行动,几乎没
有自由。
    但是,他是用甚么办法将这份广告送出来,在报上刊登,使我能够看到?
    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但是我知可以肯定,在伊乐这个人的周围,一定有著极其神
秘的事情,那些事的神秘性,可能是我所不能想像的。
    我本来想立即和谭中校联络。但是我又立即想到,谭中校是基地中的高级军官,如
果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伊乐不能和外人相见的话,那么他当然服从决定,而不会违背
上级的决定,全力帮助我!
    那也就是说,找谭中校,非但没有用,而且会坏事!
    我看了看手表,早已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我决定留下来,我自有我的行动计划。
    我将两张广告的原稿摺好,放进口袋中,向那人挥了挥手:“多谢你的合作。”
    那人一直送找出报馆门口,还在不断问我道:“究竟你要广告原稿做甚么?”
    我笑著:“讲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的。”
    那人和我握手,我离开了报馆之后,到了另一家酒店之中,要了一间房间,然后,
我关在房间之中,思索著。
    其实我的心中,早已有了行动的计划,这时,我只不过是检讨我的计划是否可以行
得通而已。我的决定是:偷进那军事基地去!
    那的确是一个大胆之极的计划,我有著国际警方特等的身份证明,但是那军事基地
{jd1}不许别人进去,我若是被发现,不堪设想!
    但是我想来想去,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使我和伊乐见面,我非但要偷进基地
去,而且要找到第七科的办公室!这想想容易,要实行起来,十分困难。
    但是我还是决定那样做。
    我离开了酒店,买了一些应用的东西,才又回到了酒店之中,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之后,我的{dy}步行动,就是带著我所买的那些应用之物,在酒店停车场中,
偷走了一辆汽车,将那些应用的东西放进了车中,架著车,离开了市区。
    我已到那军事基地去过两次,已记熟了道路。当我的车子经过那小镇之后,转进了
一条支路,我知道那条路是通向一片村子去的,而在过了那片林子之后,则是一个小湖

    这一切,全是我从买到的全市详细地图中查出来的,我将车子驶得十分小心,令得
它几乎毫无声息地滑进林子中。
    将车子停在隐蔽之处,提著那袋用具下车,翻过了一片小山坡,已经可以看到围在
军事基地外的铁丝网了。
    那种有著锐利的尖刺的铁xxxx有十二呎高,而且,每隔两百呎,就有一个相当
高的岗楼,岗楼上的探照灯,在缓缓转动著。
    我伏在地上,打量著眼前的情形。
    要偷进军营去,{dy},绝不能被探射灯的光芒照到。第二,我必须找到隐蔽的据点
以展开活动。
    在打量了片刻之后,发现那都不是难事,探照灯转动的速度并不快,每一转至少有
十二秒是照射不到,我可以在十二秒的时间冲向前去,在岗楼之下,暂时歇足,只有那
里,才是探照灯光芒照不到的死角。
    我在探照灯缓缓转过去之际,发力前奔,奔到了岗楼下,喘了一口气,等了两秒钟
,探照灯才照回我刚才奔过去的地方。
    我在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枝电器匠用的电笔,用那枝电笔,轻轻碰在铁丝网上,才碰
上去,电笔的一端,便亮了起来。
    不出我所料,那是电网!
    这军事基地一定有著极其秘密的任务,要不然,虽然每一个军事基地都有防守,但
也不见得都防守如此之严。
    戴上了一副绝缘的橡皮手套,然后,取出了一只十分锋利的大钳子,去钳铁丝网,
我已经十分小心了,但是钳子钳断铁丝网时,必发出来的那一声响,仍然令得我吓了一
大跳!
    刹那之间,我简直以为已被人发现,好像已有十数柄机枪对准了背脊,令得我直冒
冷汗,人也僵硬了片刻。
    我喘了口气,才开始去钳第二根铁丝,直到钳断了十根铁丝,弄开了一个可以供我
钻进去的大洞。
    我十分小心地从那洞中钻进去,因为铁丝网上的每一根铁丝全带电,如果我被其中
一杖尖刺刺破了衣服,而那尖刺又碰到了我的皮肤的话,那实在不堪设想。
    慢慢地通过那破网,终于,穿过了铁丝网,在那一刹间,我心情之轻松,难以形容
。在草地之上,打了一个滚。
    我本来是想一滚就跳起来的,因为我已经成功地偷进了军事基地之中。
    但是,我这一滚,却滚出祸事来了。
    我才滚出了几呎,突然之间,我身下的地面一软,我整个人向下沉去!
    那竟是一个陷阱!
    幸而我手上还握著那柄钳子,就在我身子将要跌进去之际,我用钳子的柄,勾住了
一株小树。那株小树显然也不能承受我的体重,另一只手抓住了草,勉力将我自己的身
子,拖上了地面。
    当我肯定我回到了结实的地面之后,我再藉著黯淡的星月微光,向下看去,我看到
的情形,令我伏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那是一道足有十呎深的沟,那沟有六呎宽,紧紧挨著铁丝网,在黑漆漆的沟底上,
插著很多削尖了的竹片,如果我刚才竟跌了下去的话,那么,我这时一定已血肉模糊,
躺在沟底了。
    我呆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身来,用力跳过了那道沟,发力向前奔出,五分钟之后
,已奔到了一座非常大的库房之前。
    我在那库房的门前,停了下来。已经偷进军营来,下一个步骤,是要弄清楚那“第
七科”是在甚么地方,才能和伊乐见面。
    我也早已安排好了计划,我走向一条电线杆,那条经过我特意选择的电线杆,几乎
全隐没在黑暗之中,我爬了上去。
    要分别电线和电话线,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我找到了一根电话线,钳断,然
后拉出铜线来,用最迅速的手法,接在我带来的一具电话上。
    当我接好了线,我拿起电话听筒,模仿著谭中校的声音:“怎么一回事,刚才电话
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是谁当班?”
    我也立即听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列上士,刚才电话线好像断了,你现在可
以听到我的声音,已经没事了。”
    “我是谭中校。”我说:“有要紧的事务,你替我接到第七科去!”
    在这时候,我等于下了一个赌注,因为我不知道第七科是不是有人在值班,如果有
,那我的计划自然进行得很顺利。但如果第七科根本没有人值夜班,那么,我还得化一
番唇舌掩饰我假冒的身份。
    我的心中,自然十分紧张,只听得接线生立时答应,这令得我安心了些。接著,我
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第七科!”
    我忙道:“我是谭中校,你们有几个人在值班?”
    那女子像是十分奇怪,这点,在她的音声之中,是可以听得出来的,她道:“没有
人请病假啊,我们当然是六个人同时值班。”
    我呆了一呆,六个人同时值班,六个人,这个数字,使我想起伊乐的信中,曾说他
经常和六个人在一起,那么,他应该是那六个人中的一个?
    但是好像又有些不对头,因为当那女子说“当然是六个人”之际,像那是理所当然
,绝不容怀疑的事,而伊乐则说有六个人和他在一起,那么,连伊乐在内,一共应该是
七个人才是。
    我自然没有在那样的情形下,继续想下去,我只是立即道:“我是谭中校,现在,
有十分紧急的命令,你暂时离开一下,到第五号岗楼附近的库房来见我,快,立即就来
。”
    我想,将她引出来,我就可以逼她带我到第七科去了!
    却不料我的话才一出口,那女子已尖声叫了起来:“你不是谭中校,你不知道我们
{jd1}不能离开工作岗位!接线生,接线生,这电话是从甚么地方打来的,快查一查!”
    我呆了一呆,知道计划触礁,连忙拉断了电话线,滑了下来。
    我一著地,便听到一阵车声,已经有一辆车子,驶向五号岗亭。
    紧接著,警号便呜鸣响了起来!
    那显然是五号岗亭中的人,也发现有人弄断了铁丝网,偷了进来,我连忙向前奔去
,可是,在不到两分钟之内,至少有二十多辆汽车,开大了灯,从四面八方驶来!我已
无路可走了!
    如果再向前去,一定会被发现,我所能做的是:立时躲起来。
    我迅速地向前奔出了几步,来到了一扇门前,用最快的手法弄开了锁,推门而入,
又立时关上了门,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知道自己已进入了一所库房之中,至于那样是不是安全,不得而知。
    我背靠著门站著,连气也不敢喘,我听到来回飞驶的车声,和奔跑而过的脚步声,
以及呼喝声,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捕捉我!
    几分钟后,我就听得有人叫道:“这里的电线被弄断了,爬上电线杆的工具还在,
快在附近,展开搜索,不能让他溜走!”
    在库房外面的脚步声更紧密,我相信外面每一吋的地面,他们都已搜查过,幸而他
们未曾想到搜查库房里面,我明白他们不搜查库房,是以为库房的锁十分好,不是随便
弄得开的。
    那锁的确十分好,因为像我那样的开锁专家,也弄了六七秒钟才弄开,但愿他们不
搜寻库房的门便收队,那我就可以逃过去了。
    但是,在二十分钟之后,我又听得一个声音叫道:“打开所有的库房,用强力探射
灯照射库房内部,他一定躲进库房去了。”
    另一个声音道:“上校,打开库房,是要基地司令批准的。”
    那声音怒吼道:“快著副官去请基地司令!”
    我吸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想到要打开库房,去请基地司令,再等基地司令将库房的
门打开,那需要多少时间呢?
    算它二十分钟吧,那么,这二十分钟就是我{wy}可以争取得到的时间了。我不能到
外面去,那么,我就必须在这二十分钟内,在这所库房之中,找到妥善的地方躲地来,
好使他们不发现我!
    我连忙按亮了电筒,想看看仓库中的情形。
    而当我一按亮电筒之后,我不禁呆了一呆,我看到了两个很大的支架,斜放在那两
个支架上的,是两枚各有将近一百呎长的飞弹!
    那么大的飞弹,那是一枚长程的越洲飞弹!
    我虽然从来也未曾见过那种飞弹,但是我却也可以猜得到,多半那种飞弹,还是装
上了核子弹头的!
    也就是说,只要基地司令在某一个地方,一按钮,带有核子弹头的长程飞弹,便会
发射,核子战争便会爆发,人类的末日,便会来到!
第六部:主理亚洲{zd0}电脑
    我现在也明白为甚么这基地要防守如此严密,原来它竟是一个核子越洲飞弹基地!
    电筒再移动著,整座库房之中,除了那两枚大型飞弹之外,没有别的东面!
    那也就是说,我没有藏身之所!
    时间在迅速过去,已听到大声呼喝“立正”的口号,那表示有高级军官到场,来的
自然是基地司令。
    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连忙奔向前去,爬上了支架,然后,顺著斜放著的飞弹,
在冰凉的金属体上,向上爬上。
    我一直爬到了飞弹的顶端,因为我发现那顶端有一个帆布套子套著。我用一柄小刀
割断了扎紧那帆布套的绳子,钻进了那套子之中。
    我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我躲在帆布罩之下,为了使我的身子不滑下
去,我必须紧抱住飞弹{jd0}的凸出物。
    我所抱的,可能就是一枚核弹头!
    我抱住了一枚核弹头!这实在匪夷所思,但是现在我却要靠这样来避免被发现。
    等了不到五分钟,便听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我低头看去,也可以看到了灯光,更
可以听到不少人,一齐走了进来。
    那时我离地大约有五十呎高,而且又有帆布罩盖著,我知道自己只要不是蠢得大声
叫嚷的话,一定可以躲得过去的。
    我估计至少有一排人进来搜索。
    因为库房之中,根本没有多少地方可供搜索,是以不到五分钟,他们便退了出去,
门又关上,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抱住了核弹头的滋昧,究竟不是怎样好受,所以我等了片刻,没有甚么特别的动静
,我便顺著飞弹的弹身,慢慢地滑了下来。
    我在考虑著,我在甚么的时候走出去才合适。在走出库房之后,又怎么样?
    现在这一切情形,全是在我的估计之外的,如果我早有准备,那么我大可带些粮食
、食水来,在库房之中,住上它一两天再说。
    但现在我自然不能这样,我准备在天亮之前就出去,然后再设法去寻找伊乐。
    我到了门口,向外听著,外面各种各样的声响,渐渐静了下来,可能已然收队了。
但是我也知道,即使收了队,加强警戒,也是必然的了。
    我的心中十分懊丧,因为我事先未曾料到,我在电话中假冒谭中校,也会有漏洞。
    我的漏洞是叫第七科中任何人来见我,但他们的工作,{jd1}不能离开岗位。
    在一个越洲核子飞弹基地中,他们担任的究竟是甚么工作,以致如此紧张?我这时
实在想不透,而我也不准备去多想它。
    我在听得外面几乎已xx静了下来之后,便用电筒向锁照去,当电筒光芒照到锁上
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像是遭了雷殛一样地呆住了!
    我懂得那种锁,那种锁在里面,除非将整个锁炸毁,否则绝打不开!
    也就是说,我无法打开那锁,{jd1}没有办法,在我的身边,自然带有少量的xx,
也能够将锁炸开,但是在发生了一下爆炸之后,我还能逃得脱么?
    我苦笑著,不由自主,在地上坐了下来。
    我走不出去了,当然,我不是真的走不出去,但是我却必须成为俘虏。我在地上呆
坐了很久,仍然想不出甚么妥善的办法。
    我考虑著当爆炸发生后我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zd0}的可能是我死在乱枪
之下!
    我{wy}活著走出去的可能,是敲打铁门,等他们听到了来开门将我活捉!
    我当然不喜欢那样,但是我无法再作其他选择!
    我坐在地上,捧著头,不住地苦笑著,这时如果我有一面镜子的话,我一定可以在
镜子之中,看到一个穷途末路的傻瓜。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将耳朵贴在铁门上,向外面仔细倾听。
    我听到了不绝的脚步声,那自然是守卫所发出来的,那些脚步声,使我爆门逃生的
希望告绝,我在巨型的飞弹之下,团团打转,我曾克服过许许多多的困难,应该有办法
的!
    在考虑了将近半小时之后,才想出了一个办法:设法将那柄锁拆下来!
    如果拆下了锁,就可以打开铁门,可以等待机会偷偷打开铁门溜出去。我充满著希
望,又回到了铁门前,但是,当电筒照到了那柄锁的时候,我的希望又幻灭了。
    那柄锁焊死在门上,如果有适当的工具,我自然可以将它弄下来,但是我却没有工
具!
    而且,即使我有工具的话,我也不能不发出声响,只要一发出声响,那结果就像是
我自己拍门,求他们放我出来一样。
    在接下来的几小时中,我设想了几十种离开这库房的方法,但没有一个办法行得通
,我用电筒照射著库房的每一个角落,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使我逃出去。
    但是,一直到电筒中的乾电池耗尽,还是找不到甚么出口。
    在我被困在库房中八小时之后,我已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又渴又饿,再也没有法
子支持下去了;我的脑中昏昏沉沉,不能再多想甚么。
    我脚步踉跄地来到了铁门前,准备投降。
    我用力拍著铁门,我还未曾出声,便听得铁门外起了一场混乱,一定有很多人向铁
门奔过来,因为脚步声是如此之杂沓,而且人声嘈杂。
    不一会,便有人大声问:“甚么人?”
    我应道:“我,就是你们要找而找不到的人。”
    外面也立时有了回答:“将手放在头上,别动,等基地司令来下令开门,门打开时
,如果你对手不放在头上,那我们立时开枪扫射!”
    我想告诉门外的人,不必叫基地司令前来,只要用一柄简单的百合匙,就可以将门
打开,而我就是那样走进库房来的。
    但是,我却忍住了没有说,我只是道:“好的,但是请你们通知谭中校,告诉他,
和国际警方有关的卫斯理在这里,请他来见我。”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议声,我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些甚么,但是他们显然是为了一个偷
进军事基地来的人,竟会和国际警方有关连而感到奇怪。
    但他们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好的,我们请谭中校来。”
    我后退了几步,等著。
    大约等了半小时,便听到了汽车疾驰而来的声音,接著,铁门上发出了声响,我记
起了守卫给我的警告,连忙将双手放在头顶上!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是是狼狈的时刻!
    而我之所以会处身在如此狼狈的境地之中,竟是因为我妻子的表妹的笔友,这样的
事,讲出去给人家听,人家也未必相信,而自己想起来,都是啼笑皆非的!
    铁门一打开,好几盏探射灯,一齐照射在我的身上,同时,我估计至少有十柄以上
的冲锋枪对准了我!
    在那样强烈的光芒照射之下,我几乎甚么都看不到,在刹那间的感觉,就像是赤身
露体而站在许多衣冠楚楚的人面前!
    我想向前走去,但是我才跨出了一步,便至少有十个人同时喝道:“别动!”
    我只得又站住了不动,接著,我便听到了谭中校的声音:“卫先生,果然是你!”
    而另有一个听来十分庄严的声音道:“中校,这是甚么人?”
    谭中校道:“我很难解释,但是将军,他是国际警方所信任的人,他有一张特殊的
证件,有我国警务总监的签名,国防部也曾特别通知,要我们帮助他。”
    将军十分恼怒:“包括让他偷进秘密基地来?哼,太荒唐了!”
    谭中校倒十分替著我辩护,忙道:“我想他一定有原因,将军,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
    我可以xx听到他们的交谈声,但是我却一点也看不到他们。
    将军像是在考虑,过了几分钟,他才道:“好的,但是谭中校,你却必须明白,本
基地{jd1}不能对外公开,而这个外来的人;却已经知道了本基地太多的秘密,你要好好
处理。”
    谭中校忙道:“我知道,将军,请相信我。”
    “好,”将军回答道:“交给你了!”
    接著,便是脚步声和车声,然后,便是谭中校的声音:“将灯熄了。”
    我的眼前,突然发黑,等到视力渐渐恢复之际,我看出,现在只不过是天色黄昏时
分,在我的面前,仍然有十几柄枪对著我,而谭中校就站在我的身前不远处,望著我。
    我苦笑了一下:“中校,我们又见面了!”
    谭中校点头道:“是的,又见面了,但是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形下!你为甚么要偷进
基地来。你可知道,即使你有那样特殊的身份,也很难为你开脱!”
    我叹了一声:“我可以喝一点水,坐下休息一回?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为
甚么了!”
    谭中校又望了我片刻,才带点无可奈何的神气道:“好的,上我的车。”
    我和他一齐上了一辆吉普卓,五分钟后,已在他的办公室中,我坐在沙发上,喝了
一杯牛奶之后,才将那广告稿取了出来,交给他看。
    谭中校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看完了那段稿子,他的脸上,出现了疑惑之极的神
色,抬起头来望著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忙道:“中校,现在你知道我是为甚么要来了?伊乐在军事基地中,他隶属于第
七科。中校,你能解释为甚么他行动不能自由的原因?”
    谭中校脸上的神色,仍然是十分怪异,他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却连连摇头,道:“
不可能,卫先生,那不可能。”
    “你那样说,是甚么意思?”
    “第七科一共有二十四名军官,日夜不停地轮值  ”
    “伊乐一定就是那二十四名军官之一!”
    谭中校苦笑道:“所以,我说那是不可能,第七科的二十四名军官,全属女性。”
    我从沙发上直跳了起来,然后又坐下。
    第七科的所有军官全是女性!
    我苦笑著,实在不知道说甚么才好,我对伊乐这个人,曾作了许多估计,估计他是
一个残废人,估计他是一个骗子,但现在看来,似乎还应该加多一样估计,那便是:伊
乐可能是一个变态心理的同性恋者!
    我实在啼笑皆非,望著谭中校,一句话也讲不出。
    谭中校皱起了双眉,扬了扬手中的广告稿:“从广告稿看来,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
单,通常,基地如果要刊登广告,由各科交来,秘书处统一发出去,毫无疑问,这广告
一定是第七科二十四位军官中的一个拟写的。”
    我忙道:“那个人就是伊乐。”
    谭中校同意我的说法:“或者是,我们一起去调查,卫先生,你可知道,基地中的
第七科,是主理甚么的?”
    我摇头道:“不知道。”
    “那是电脑计算科,”谭中校说:“这个科主理著全亚洲{zd0}的电脑。”
    我并没有出声,谭中校又道:“这副电脑,不但是基地的灵魂,而且也是我国国防
的灵魂,更是盟军在亚洲防务的灵魂,它和一个庞大的雷达系统连结著,敌人来自空中
的攻击,即使远在千哩之外,它也可以立时探索得知,在萤光屏上显示出来。”
    我道:“所以,第七科的工作人员,在工作时间,是必须严守岗位,不准离开。”
    谭中校笑道:“当然是,因为如果敌人对我们展开攻击,是绝不会事先通知我们的
,对么?”
    他顿了一顿,然后再说:“由于这种工作,需要极度小心,才能胜任,所以我们在
第七科的工作人员,全是女性。”
    我吸了一口气:“中校,从你所说的看来,我想事情比我想像还要复杂,那广告的
原稿,你也看到的了,它的来源如何,希望你能调查。”
    谭中校道:“好的,明天一早就展开调查,但是有一件事,十分抱歉,你今晚必须
暂留在基地之中,并且有人看守你。”
    我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十分疲倦,我道:“不成问题,请便。”
    谭中校向外走了出去,我虽然心事重重,但是终究敌不过疲倦,还是睡了过去。
    一夜之间,不知做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梦。
    我先梦见伊乐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者,接著又梦见他是一个油头粉脸的爱情骗
子,然后又梦见他是一个不如从何处来的怪人。
    当我梦到伊乐原来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同性恋者时,醒了过来,阳光已射进
窗子。我坐起身来,不多久,我就听到脚步声,行敬礼声,谭中校推门走了进来。
    谭中校的面色十分凝重,他望了我一眼,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忙问他:“调查过了么?”
    谭中校并不立时回答,只是燃著了一枝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才道:“是,调查过
了。”
    “那广告是由谁发出去的。”
    “没有人承认,一位专理文书,翻译电脑文字的军官说,是由她从电脑的文字带上
翻译过来的,夹杂在别的电脑指示文件之中,她只当是上级的命令,就照译好了之后,
送到了秘书科去,广告稿一到秘书科,自然就发到报馆去了。”
    我呆了一呆:“我有点不明白,甚么叫作电脑的文字带?”
    谭中校向我望了一眼:“我们的这具电脑,最主要的构成部份之一,便是将答案通
过一条半吋宽的纸带,传送出来,纸带上全是小孔,在不懂的人看来,一点意义义没有
,但是在专家看来,那就是文字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又道:“那么,这则广告虽然是由电脑的文字带传译过来的,也
一定有人控制电脑,令得它传出那样的文字来的。”
    “那当然,”谭中校同意我的看法。
    接著,我和他两人,异口同声地道:“那就很简单了,使用电脑,令电脑发出那样
文字带来的人,一定就是伊乐了!”
    谭中校直跳了起来:“我们的侦查范围缩小了许多,电脑传出所有的文字带,都有
记录,根据记录,我们可以知道是甚么时侯传出来的,当时在场的六个人,自然是{zd0}
的受嫌者。”
    我点头道:“那你应该立即去展开调查。”
    谭中校匆匆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在他的办公室中,又等了大约三十分钟,只一个军官推门走进来:“卫先生,谭
中校请你去。”
    我忙道:“他在甚么地方?”
    “他在第七科。”那军官回答。
    谭中校在第七科,而且又请我去,那一定是他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了,那使我十
分兴奋,我连忙向外走去。那军官带著我,上了一辆吉普车,车子来到了一幢十分宏伟
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接著,通过了三道检查,又经过了一扇厚达呎许的钢门,我便看到了那副电脑!
    那副电脑,几乎占据了三千平方呎的空间,其大xx,各种各样的颜色的小灯,各
种的的答答的声音,许多幅闪耀著各种光芒的萤光屏,六组各种按钮的控制台,使得人
一走进来,有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中之感。
    (一九八六年按:二十年前,电脑组件十分巨型,小型电子计算机还才初面世,电
脑的进步极快,现在,再有那么大的电脑,功能当更惊人!)
    这时,在每一组控制台前,都有一位女军官,全神贯注地工作。
    那军官打开了一道门,我走进了那道门,就看到了谭中校。
    那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当门关上之后,外面的一切声响都被隔绝。
    在房间中,除了谭中校之外,还有六位女军官。
    那六位女军官的年龄,大约是二十五岁左右,她们的面色苍白,现出惊惶之色,看
来她们六个人,都犯了罪。
    照说,她们六人之中,自然有一个是化名伊乐,和彩虹通信的人,其余五个人,应
该是无辜的,但为甚么她们的神色,都如此惊惶呢?
    我一进去,谭中校便道:“请坐!请坐!”
    谭中校的面色,也十分难看,我坐了下来之后,谭中校搓著手:“卫先生,我代表
我们国家的xx,向你道歉,因为在我们的xx之中,竟发生了那样荒唐绝伦的事情!

    我心想,他所谓“荒唐绝伦”的事情,自然是指女军官化名和彩虹通信一事了,我
也有同样的感觉。我还不知道那是她们六个人之中那一个做的事,是以我向他们六人瞪
了一眼:“对,那的确荒唐了些。”
    谭中校又道:“卫先生,你一定不能相信  ”
    他的话未曾讲完,我已经道:“中校,请你先告诉我,哪一位小姐是伊乐,我想告
诉她,她的无聊之举,令得一个女孩子多么伤心。”
    谭中校苦笑了一下:“卫先生,没有伊乐。”
    我陡地一呆,刹那之间,我充满了受戏侮的感觉,我一定发怒了,因为我的脸颊发
热,声音也大了许多:“甚么意思?”
    “没有伊乐,”中校重复著:“世上没有伊乐这个人,卫先生。”
    我瞪著他,不知如何开始责问他才好,他竟然赖得那样一乾二净,这太岂有此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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