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铁站下来,一拐弯看见茂盛的法国梧桐。
我知道,在这条幽静马路的尽头隐藏着一座童话中的城堡——马勒别墅,陕西南路30号。
初次邂逅,我正拉着车上的吊杆昏昏欲睡,却偶然从动荡的窗口,瞥到一片耀眼的红瓦,高耸的尖顶,似乎想要戳破云层,阳光在拱窗上翩翩起舞,折射出闪闪金光,揉揉眼睛,似幻似梦,后来才知这就是上海xx的马勒别墅。
这座梦幻建筑,其实本来就来自一个孩子的梦。
1926年是那个叫马勒的可亲父亲让自己女儿的梦成为了现实。
假日的午后,空气温润如新,终于走进了马勒别墅,推开咖啡馆木质框的门,恍然间看到这家店有一个好听的名字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淡淡的钢琴伴奏在耳边轻淌,醇厚低婉的女声慵懒的唱着这首法语歌,音乐像潮水般一点一点的上涨,漫过鞋面,漫过衣襟,漫过发丝,将空气里的每一处填满。仿佛突然来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置身于上个世纪奢华的贵族府邸。如果我手头有把花钥匙,我肯定会打开对着那些竞相怒放的玫瑰呼啦呼啦,给我换一身匹配的鲸鱼骨撑公主裙,一定要有漂亮的蕾丝花边,细腻滑溜的缎面,闪烁的阳光可以穿上溜冰鞋滑过我的衣裙。
眼前好似播放起了一部老旧的默片,一个镜头接一个镜头的闪过:深褐色的墙壁雕有精致的图案,曲折多弯的楼梯不知延伸到何方,笨重的铜把手磨蹭出了岁月的颜色,长廊和过道装着精美的护墙板,窗上镶嵌有彩色的琉璃,像极了水果冰糖,不知会不会被暖暖的太阳晒得融化,滴到嘴里,那味道一定很甜。
还来不及细看屋里的一点一滴,就被带到一间华丽的客厅里,繁复厚重的窗帘,花纹斑斓的墙纸,松软的大沙发,温暖的橘红色的灯光,仿佛不经意间就能浮现出午后红茶上奥黛丽·赫本温柔的笑容。
若是换成冬日,这里应该燃起壁炉,再铺上一块大大的羊毛毯,拿出精致的高脚杯,倒上红酒,用最惬意的姿势躺着,不用穿鞋,只要套上祖母织的厚袜子,感觉从脚底升起的温暖。窗帘隔开了风雪,锁住了暖意,窗外无论怎样的喧闹,房间里永远是静谧的时光。
一旦头顶的水晶吊灯打开,这里又会变成另外一副景象。该是一场华美的舞会上演了吧,裙角飞扬,舞步飞旋,灰姑娘束起了长发,身着华丽的舞裙,手指优雅的牵着裙摆,伸手划出一道圆弧,嘴角含着醉人笑意,绯红的脸庞略带娇羞,舞姿曼妙如海底深处随波扭动的水藻,步履轻盈,拉起王子的手,旋转,旋转,一直旋转到花园里,月光下浪漫的舞蹈。
等到午夜钟声敲响,叮咚一声,幻影退场,回归现实,这只是陷在马勒的沙发里,手捧一杯玛琪雅朵的午后,甜甜的没有了咖啡的味道,只剩下鼻间氤氲着香气。和身边的朋友窃窃私语着,这个下午无论再多的心绪都变成平和闲散,无力融化在面前温热的咖啡里。懒得起身,只想停留此刻,这般的,忘了时间的存在。
华灯初上,从里面走了出来,依旧依依不舍。
回头再看了一眼夜晚的马勒别墅,穿过夜色,阑珊的灯火在楼层间浮动。错觉里,仿佛又看到了电影《纯真年代》里的结尾:年迈的纽伦在儿子的陪伴下,去拜访初恋情人,在楼底下,他突然怯步了,儿子独自上了楼。他在楼旁边仰头看着,不安的猜测哪个才是爱人的窗口。这时有一扇窗缓缓的打开了,在玻璃折射出的光晕里,那个人轻轻呼唤了声:嗨,我在这里。
(这张照片很有意思,对镜自拍,被戏称为我的背后出现了灵异现象,瞅瞅还真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