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织女新编(十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围观的人闪开一条道,闯进一帮人来,上下穿得紧衬利落,人手持一根半米长的圆铁管。二老虎的儿子躺在地上,早看到了,叫了一声,方哥,快来救救我们爷俩啊。黑子,一看来了十几个人,急忙从腰上解释下十二节钢鞭,一节一节扣起来,哗啦一抖,说,寻仇尽管放马过来,我黑子长眼,钢鞭不长眼。话未说完,有两个扑过来,一个下巴底下留着月牙样的胡子,一个头发从正中染成两色的家伙。黑子手腕猛可地一抖,钢鞭一字长蛇出去了,正扎在扑过来的月牙胡持棍的胳膊上,月牙胡仿佛受了电击,一甩手,手里持的钢管掉在地上。黑子将钢鞭一收。这时双色发的那个已经到了根前,一钢管向着黑子和右脖根砸过来。黑子身往左边一跳,出去两米开外,顺势一挥手,钢鞭正缠在双色发的右小腿,一带,双色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又有人要冲上来,方哥一摆手,制止了,冲着黑子大声说,对面朋友是不是道上的黑子大哥。黑子一听也收了手,说,我就是黑子,你是哪一个?方哥听了一笑,道,我是方苞,兄弟们爱戴我叫我方哥,带着几个兄弟在这一片混口饭吃。黑子听了微微一笑,没有言语。方苞又说,咱们不打不相识,今天黑子哥来到这里,给兄弟个机会做个东,算是为今天的一场误会赔不是。黑子见对方说到这里,哈哈一笑。方苞走上来,二人握手言欢。叫过牛小伟及其他兄弟过来,一一认识了。去附近得月楼吃酒。
  席间交谈甚欢,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意。方苞问有没有大买卖可做,黑子就把沙场的情况跟方苞说了,问方苞愿不愿意一起去做。方苞兴起杯来道,兄弟的脾气就像这酒,喝酒要痛快,做事也要痛快。说完一仰脖,一杯烈酒灌下。
  没过几天,二老虎爷俩从北上河水产市场上消失了。牛小梅的水产门面越来越红火,没人来收保护费,也没人敢来门头上惹是生非。
  
  过了些日子,牛郎给牛小伟打电话,说今年的蒜长势喜人,但言语中仍然透露出担心,担心像去年的蒜长得好反而落了那样一个结果。牛小伟开导他,说这世人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世上没有{jd1}相同的两片叶子,断然不可能跟去年的形势相同,并且说自己的了解的情况是今年的蒜价还可以。牛郎心稍稍安了些。牛郎接着说,听说咱牛家庄及周边村庄在集体拆迁,腾出这个地方开房地产开发,现在西边和北边临城近的村子,家家户户在赶着院子里盖简易房,因为仗量的时候按地面上建筑的实际面积,说是不定哪里仗量了就按仗量那天的已有的房子面积算,再盖起来的房子就不算数了。现在咱牛家庄也有开始盖了,牛郎准备这几天就先把东屋和南屋盖起来,并建议牛小伟早做打算。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像牛郎这样的农民,除了看个电视节目,打打xx,甚或赌上一小把儿,当然有时候还要被抓进去,罚上几百几千的钱再放出来——除此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娱乐。他们不关心政治——当然谁当领导在他们看来都一个样儿,再说也管不了那么多,连村里的支书都决定不了谁当谁不当,哪能管得了那么多呢?但是像牛郎这样的农民小道消息,像风儿一样的无声无息无时无刻不在传播,而且小道消息的提前量和准确度常常超过了电视媒体传出来的消息。在二十一世纪的银城地面上,正在无声无息上演着一场拆迁村的盖假房运动,这些房子盖起来的{wy}指向是为让拆迁队拆掉,所以盖房的时候能有多省就有多省,房子能多不坚固就有多不坚固。牛小伟听牛郎的话,说,我和许仙花商量一下,争取近几天就回去,也把东南西三面撑起房子来。
  夜里牛郎想了很多,{zh1}决定第二天就开始盖房子,明天上午先去拉车空心砖回来。免得迟了被动,早起的鸟儿有食吃,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牛郎多年来一直将此作为人生的信条。到了午夜一二点才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牛郎吃过了早饭,打电话过去联系好的空心砖,将手扶挂上斗儿,手摇发起火来,刚要走,却看见三婶费雪莲走过来。牛郎看着费雪莲一大早来一定有事儿,就熄了火,等她来说话。费雪莲腰一摇一摇地走过来,站定了,说,牛郎,你这一大早这是要去哪儿,你三叔昨天在城里定了半吨水泥,你看看有空给拉回来。牛郎见的费雪莲心里多少还有些疙疙瘩瘩,不等给她动弹,念起上次跟后邻打架时三步年牛福禄为了自己的挨了一板砖,就勉强笑着说,三婶,我下午给你拉吧,你回去给三叔说,我上午跟人家约好了去拉空心砖,叫他别急,在家等着,我一有空就去把拉回来。三婶见牛郎这样说,脸顿时就耷拉下来,有些不高兴,但又不便发作,就笑笑说,那你先忙吧,我回去跟你三叔说说。牛郎见费雪莲不高兴,就礼让她道,三婶你先屋里坐坐拉拉呱,织女和孩子都在屋里呢。费雪莲笑笑说,不了,我这就回去,你叔在家里睡觉没吃早饭。说完,扭过头去,楞蹦楞蹦走了。牛郎看着费学莲走了,心里想,回到家她还不定怎么想怎么说呢。
  牛郎回到屋里跟织女说三婶费雪莲来过走了,织女听了责怪牛郎道,你又不是不了解费雪莲这个人,她心眼比针鼻儿还小,你要不痛痛快快地答应给她拉,她回到家还不定怎么跟三叔下舌。牛郎也有些生气,说,爱怎么下舌就怎么下舌,她要拉怎么不早来说声,等我一切都准确好了要去拉砖了她就来,人家谁会时刻为她准备的啊。织女经牛郎这一说,也就不言语了。
  牛郎走出院门,手摇着发起火来,突突突一巅一巅开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