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纳丁·戈默尔短篇小说《{dy}感觉》_刘俊来_新浪博客

{dy}感觉

                                                       

〔南非〕纳丁·戈默尔 著/安 易 译

对于他成为一名音乐家,而自己却没有,她从未抱怨过什么。她的业余长笛演奏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她心生嫉妒吗?怎么会!他这一生注定是要功成名就的。她现在是市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工作环境足以令人满意,挣的薪水至少可以稳定地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而他作为管弦乐队的一名大提琴手,薪酬高点,有时还会因参加室内乐演出而挣点外快,夏天是管弦乐队的淡季,他就以此为副业。

他们的社交范围xx于他的行业圈内——音乐家、音乐评论家、希望得到免费票券的音乐迷、音乐世家、钢琴教师、唱诗班的领唱女xx和教堂风琴手。当新结识的朋友礼节性地问到“你做什么工作”时,她会如实回答。他们显然很想知道她和娶她的大提琴手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她的父亲天性乐观,经营着一家体育用品商店,具有做生意必需的精明和热情。她的母亲是个流行乐队迷,常和乐迷们谈论从怀孕到绝经期间的妇科疾病。还是青少年时——这是个觉察到父母的局限性的时期——她就发现父母并不理解她想做的事。16岁时学校组织学生去听一场音乐会,她在音乐会上听到乐手用双唇吹奏一支细长管子——那叫长笛——发出的乐音。很久以后,她能凭听觉记忆识别出莫扎特第二长笛协奏曲,和分辨藏在她父母花园里那些无名小鸟沁人心脾的鸣唱相比,这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安排文化活动的老师看出了这个女孩对音乐的挚爱,觉得很有必要让她与市乐队的年轻人接触和交流。她在xx帮人照看婴儿,以挣来的钱租了一支长笛,开始尝试如何用自己的吹气和手指演奏她听过的乐曲。

他就是市青年乐队的一员。他的乐器与长笛风格迥异。早期他还靠带有炫耀、做作、孩子气的机敏话语来取悦听众。他演奏出来的声音从身边众多小提琴间流泻出来:一头生病母牛的痛苦哞哞声;钝锯发出摩擦的刺耳声;一个长长的放屁声。“对不起!”他会说,同时俏皮地扬起眉毛,向下撅撅嘴。他的大提琴,和她的长笛一样,是个给演奏者的二手捐赠品,来自某位老人的财产,它传给后代是免遗产税的。他小心保管,用心弹奏,那幽雅的琴声总是给人以无限美的享受。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年轻和单纯的话,她一定会从琴声中听出他的示爱。一年内,他的{zy1}天资得到了那些自愿辅导这些年轻人的专业音乐家的认可,大提琴属于他了,不再是租赁。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共同演奏,自娱自乐,想象是在音乐会上表演;从大提琴金褐色的琴体里发出的低沉而有力的旋律,使她的长笛声音听起来比单独演奏时更像一只老鼠在吱吱尖叫。直到{zh1},她的长笛吹奏也只达到较低级别的水平。这一点,他不能对她撒谎。在他的朋友的合谋下,他们找到了一处做爱的地方——对她来说这还是{dy}次——在做出超出他们年纪的海誓山盟之后,他如实告诉她,她有限的水平无法进入职业演奏家的行列,他不想让她因理想破灭而痛苦。在上次遴选“未来天才音乐家”进行公开演出时,她就被其他年轻笛手取代,已经受到过一次伤害。

“你还是可以演奏自己最喜爱的乐器的。”

她将永远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大提琴就是我最喜爱的乐器。”

 

他们已经长大,可以离开家庭和父母,独自在外闯荡了。两人在餐馆当侍者,他还在各类学校教音乐课。他们在城里一处破败的地方找到一套单身公寓,大多数白人是不敢居住在那里的,因为自从禁止种族隔离以后,黑人们搬迁了过来。他们生活在充满激情的幸福中,慷慨地与人分享着快乐——让无形的东西变成有形的东西——邀请街头的年轻艺人来家中共餐,而不是施舍两个小钱了事。大楼的白人门卫大声抗议:“你们疯了?你们疯了还是怎么了?请黑人来抢劫你们,谋杀你们。我不能让这种事在大楼里发生。”

她去学计算机课程而且变得很精通。如果你不是某种类型的艺术家、医生或律师,还有什么其他技能能让你在一个发展中国家有用武之地呢?被一个你爱的人爱着,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幸事。你可以支持他的事业,他的成就同时也是你的。“你是做什么的?”“你看不出来吗?她让两人都很满足。”

结婚一年多后,他们开始讨论孩子问题,这是爱情的自然进展。但此事总是一次次被推迟,{zh1}他们达成共识:他的非凡天赋给他带来了一次次海外音乐节的合约和与重要的——很快就会出名的——管弦乐队一起演奏的机会,显然,他不能做父亲,不能每晚在家给孩子讲故事,不能去学校看孩子的足球比赛;他是一个大提琴手,很快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CD上。即使她有时可以推掉繁重的工作——这并不困难,去陪伴他,她也还有许多其他重要事情要做,根本无暇去照看孩子。最终他们做出一致决定:每个人只要自己的事业。让她的妈妈及其茶友们去xx生育危险,考虑她们自己的肚皮吧;让其他男人去追求传宗接代吧;音乐的生命无限。一位行家告诉他们,那把二手大提琴至少有70年了,而且越弹奏音效越好。

她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一个月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她一直准备告诉他,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在国内的其他地方进行音乐巡演,当他回来时,已没什么可说的了。幸运的是,在国家的新法律规定中,这个过程是合法的,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名叫玛丽·斯特普——一个过去为争取妇女生育权利而抗争者的名字——的诊所。此事{zh0}还是不要告诉他,虽然这或多或少会留下点遗憾。要知道,任何男人,不管他获取了多少财富,赢得了多少掌声,他仍然觉得有必要证明自身强大的生育能力。(她在什么地方听说的?青少年时在茶会上偷听到的。)

 

她很想成为管弦乐队这个团体中的一员。在那里,乐手们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竞争,他们沉浸在共同创作音乐的兴奋中。但闲言碎语还是难以避免,由于她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大家会向她吐露些他的秘密,这些他们是不会冒险告诉别人的。当他和那些极度自负的客座指挥——他们来自保加利亚、日本或者其他上帝才知道的地方——产生分歧时,为发泄心中的怒火,他会在激烈的xx中求得解脱。如果她的心情不佳——一个不称职的同事把工作搞得一团糟,或者父亲的“心脏病复发”以及母亲在电话里抱怨他不遵守医嘱和朋友在一起酗酒——大提琴就会出现在卧室,他会为她演奏。有时她在他曼妙轻柔的琴声中沉沉睡去。那把大提琴有着浅黄色的光洁表面,优美地斜倚在他的身上,此时,两人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琴声。音乐会上,轮到他独奏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带赏识地微笑着,即使是一群大提琴手在合奏,她也能听出他的琴音。

每一年,音乐评论家们都会承认,他演奏得更好了。他在不断超越自己。交响乐和歌剧季节一到,各地的xx音乐家云集而来,他们已经有条件在家里招待客人,他们现在的住处已远离曾经凑合住的单身公寓。换作别人可能会在新家里摆上一件特别的家具,而他只把曾租来用于学习演奏的大提琴放在起居室,那把琴已不再使用。他现在拥有一把18世纪中期的瓜达尼尼大提琴,是布拉格的一个商人为他觅得的。他曾经犹豫过。他怎么能花费这样一大笔钱?而她则对此事反应强烈,觉得为了艺术根本不必在乎他人的指手画脚,“艺术家不关心物质财富。你不是在买一辆奔驰,一艘游艇!”于是,这把瓜达尼尼大提琴属于他了,它能演奏出无与伦比的美妙声音,那声音微妙而深奥——可以演绎从洪钟大吕到细若蚊蝇的所有声音——这是任何人声都无法做到的。他承认——好像是自信地告诉自己,也告诉她一样——这把大提琴激发了他从未意识到的艺术潜能。

和他一样,客人们都是视音乐如生命的人,在他们面前,他像一个流行xx对其粉丝们一样慷慨大方。他将大提琴从黑色琴盒中取出,摆放好,并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在佳肴和美酒的氛围中弹奏一曲。如果喝多了点,他会开玩笑,揽一下她的腰,“我只是个会在钢琴上敲击《致爱丽丝》的神童。” 随后他身心投入地弹奏起来,那把名贵大提琴发出的声音是她熟悉的,它让一切交流变得多余。但是音乐家、企业家和客人们在喝彩声中蜂拥而上,丈夫们和同性恋男人们紧抓住他的双肩,几乎要把他拎起来;女人们则发出啧啧赞叹,时不时地上前在他的唇上吻一下。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客人中的某位xx男士——不仅有日本指挥家,还有上了年纪的德国或意大利指挥家——向她大献殷勤。她知道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和智慧,在音乐或其他方面(甚至她的搏击也不错),都能吸引男人的注意,但是她清楚,这其实是她作为一个天才大提琴家的女人的结果。想象一下,如果下次这位xx大提琴家在斯特拉斯堡演奏,而你是指挥,你就可以对另一个和你同龄的音乐家评论道:“他的老婆在床上也一定相当不错。”

客人们一走,两人就开始对刚才人们的轻佻举动笑个不停,那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大提琴靠在卧室墙上的显眼地方。在郊区入室行窃很普遍,一些有见识的家伙对电视和电脑不感兴趣,他们专偷画作和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任何一个破门而入的人都会走进卧室,看到那把名贵的瓜达尼尼大提琴;不过主人早有防范,他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左轮xx。

 

巴赫、莫扎特、欣德米特、凯奇、施托克豪森和格拉斯在演奏界不再被奉若神灵,因为黑人既不理解也不欣赏他们的音乐。他所在的国家管弦乐队——那里是他的大本 营,他在其中享有崇高的声誉和威望,任何时候只要受到参加音乐节或一系列巡回演出的邀请,他都可以离开——有一个黑人长号手和一个年轻的第二小提琴手,第二小提琴手扎着非洲黑人的辫子,当她拉动琴弦时,就会露出黑檀色的脖颈。她和来访的奥地利指挥家用德语交流;她已经在斯特拉斯堡的学习中取得了一个学位。职业音乐家们总是会成为一个国际联盟;管弦乐队一度拥有一位巴西籍鼓手。他成了一个特别的朋友,当漂亮的大提琴和它的演奏者在国外时,他有时会住在他们家里与她做伴。

她意识到,虽然除了在业务交流方面的日常能力,她没有什么特殊才能,但她是如此幸运,拥有光鲜的生活和一个杰出的天才男人——他的一切同时也是她的。

怎么说呢?因为经常和他一起旅行,她“走遍了整个世界”。她已经安排好一次休假,准备和乐队一起去柏林,参加为纪念莫扎特诞辰250周年而举办的一系列音乐活动,但她最终没能成行,因为父亲病危——虽然后来只是虚惊一场,但母亲又需要她去照顾。

乐队在柏林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那里可是集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xx音乐家。他带回一只装满剪报——少数是英语——的闪亮文件夹。他不屑地歪着头——或许对赞美之词感到麻木了,或许他累了,已经疲于各类演出。她建议放松一下:看一场电影,吃一顿大餐,远离音乐厅的清规戒律,和乐队的音乐家们在一起;一个人要和那些能让自己有所收获的人亲近——她和他建立恋爱关系可是花了很长时间。但他对这些一概没有兴趣,“下周,下周吧。”他从度身定制的琴盒中取出大提琴,开始演奏,为自己,也为她——于是,那些晚上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这是他的声音,他的大提琴的美妙声音,但她听出了声音里的变化,这不是演奏给她听的,而是另有其人。

他和她做爱。这不总是他每次外出回来后的例行事项吗?

他的爱抚中有一丝谨慎。她差点就愚蠢地说出:你还爱我吗?这是他们从未想过要告诉对方的。

他开始时常夜不归宿,而且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事实上,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责任和义务,他确信她明白这点。

大提琴的声音不会撒谎。

如何才能让这个男人的庸常生活有所起色呢——怎么说呢?他有了外遇。任何类型的艺术家都能吸引女人。当年,她的美貌和才华深深地吸引了他,现在,谁比她更有吸引力了呢?他们的二人世界难道就要演变成一个三人游戏?

那把带有曲线琴体的大提琴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里。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在世界各地的音乐节上,同样的管弦乐队演奏者、同样的四重奏和三重奏总是相聚在一起。在各个国家,他们分享同一张地图,住在同一家酒店,交换新发现的餐馆,抱怨音乐厅的音响效果,与观众热情交流。即使他只是在一次特别的巡演中邂逅了某个音乐家,那也不意味着外遇是短暂的,不是说当事男女各走各的路,相隔千山万水后,事情就终止了;他们可能会计划在下一个音乐节上再次相遇,在世界别的地方——维也纳、耶路撒冷、悉尼——那些他已经演奏过或将要签约演奏的地方。那种刺激不仅源于要面对陌生观众,更是源于情人间的久别重逢。那种兴奋则来自于一度中断的情爱得以继续。

或者那个女人就在家附近?国家管弦乐队的一员?在那里他和他的大提琴可都是明星。她发现很难找出那个人,因为他们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年轻女人,一个比她年轻的女人。但那不就是在她母亲的茶桌论坛上人们所言的不可避免的事吗?那个竖笛演奏者四十好几了,袒胸露肩间总是现出一对xx,她还很风趣幽默,招人喜欢。一个拉大提琴,一个吹竖笛,两人在推杯换盏之间常常妙语连珠。那个年轻的女钢琴家有着一袭及腰长的红发,是个被她的女人严加看管的女同性恋。管弦乐队的第三个也是{zh1}一个女性,是那种会让任何男人都想入非非的人:她的名字叫科莫索,是个有着超凡天才的第二小提琴手,也是乐队的两个黑人音乐家之一。她非常年轻,但已经生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孩子,这个孩子最初的几个月,被科莫索的妹妹开车带到排练场,这样母亲可以在那里给孩子喂奶。管弦乐队的负责人就此接受了一家周日新闻报的采访,把这事称为乐队为响应新南非以人为本的价值观而实施的一项举措。小提琴手无疑是三个女人中最漂亮、最性感的,有她在身边,大提琴手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热情高涨,但是,他个人觉得,关心要超过性的吸引,他作为音乐家和她在一起,可使她不再顾虑什么禁忌。对他来说,这看上去不是和旧南非一样吗——白人男子“利用”年轻黑人女子不安稳的生活?

他的情人还应该和他保持长期关系,能够举办演奏聚会。他和一位男性老主顾保持了一种午餐友谊,那人是一位实业家和业余中提琴手,拥有一个极好的音乐图书馆,他可以在那里免费借阅。他也可能与这些男人中的某位的妻子保持友谊。很多妻子自己就是职场女性,她们比富有的丈夫年轻很多,除了他能看到的性的暗示外,她们还带来了艺术之外的智慧。

当他接受邀请去参加聚会或去别人家时,她不再觉得有必要和以前那样陪他一同前往了,其未言之意在于,现在这些都是严肃的业务活动。当他将要在国内的另一个城市举行独奏会时,他不再建议她当然也要在场。他在床上收拾包裹,拿起装有大提琴的黑色琴盒,和她吻别。这是日常必要的仪式化礼节,如同时间到了就要去理发一样。她开始想避免两人在床上的肌肤之亲,但随后惊恐地想到,这是在把他推向别的女人,暗示她已对他没有欲望;同时,她又很想用手和嘴去融化身边这个男人,不管这种行为有多么羞耻,而他则像给人诊断一样完成整个过程,开出xx让她得到满足,就像完成一张需要付费的账单。

她等待他开口,解释发生的一切。她相信两人之间长久的信任。他一直没说,她也没有问,因为她害怕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旦承认,就会成为无法挽回的事实。

{yt}晚上,他在黑暗中起身,拿出大提琴演奏起来。她被琴声惊醒,那琴声用{zd1}沉的音调诉说着某种强烈的愤慨。

很快,糟糕的时刻到了——这可能吗?在他华丽、优雅的演奏中——有一种不协调,那些低沉的音符拖拽着,仿佛是大提琴正在拒绝他。数晚,数周,都是这样。

于是她知道,他的外遇结束了。她感受到他正在经受痛苦的煎熬。她自己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她从未与他当面对质,她已经让自己麻木了。

很快,他又来找她。他们三个——他、她和靠在墙上的大提琴——又在一起了。

他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做爱表现得都要好,从未有过的爱抚,更加的细腻,对她能被唤起的反应更加的期待,这是她能感觉和需要的。他好像有了一段学习一种不同乐器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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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小说是在《译林》增刊.夏季版的{zh1}一篇,我前天和昨天读完,今天转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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