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长。找不到开头，也看不见结尾，如果你能读懂前一篇《旅行的意义》是序言，那么这个关于夜航的故事就是开始。还有，既然是“故事”，就别太在意内容的真实性，“我”不再是我。

现在故事开始。

我和吴又又也相识于那列疾驰的火车上。为什么要用“也”字，因为和太多的人，在那纷繁的车厢中萍水相逢。

那时我刚上研究生，登上那列南下的火车，踏上了漫长的旅程。车厢里坐满了行色匆匆的人，刚一上车就在为争抢行李架而争吵，只有坐在我斜对面的这个瘦弱女生，沉默不语地抱着书包。她不用去争抢行李架上的位置，因为她怀抱的背包，就是旅途中的全部行李。

列车开行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望着夕阳掉落在农田的尽头，之后便是难熬的漫漫长夜。熬过之后就看到朝阳从列车的另一侧车窗升起。

我也忘记了是谁问我一句是哪里人，我回答后便有人问我关于北京的名胜景点。靠车窗的那个女学生问起我关于xxx纪念堂的一些事，我就把自己了解的一些情况讲给了她。此时坐在另一侧的吴又又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一定很诧异我是从哪得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她当时还不知道，我可是得到过导游名师“真传”的弟子。随后我们便聊了起来。

事后回忆起来，我们依然举得那个片段很有意思。她笑称是在火车上“捡”到了我，我只是说同为流浪之人，谁“捡”谁不一样啊！

我和吴又又事同一届毕业的本科生，她毕业后就独自来闯荡北京。那次坐火车，她是为回大学处理些遗留问题，没过两天便返回了北京，那天还是我送她去的火车站。吴又又在北京一家服装公司作设计师，她的言谈举止仿佛就是时尚与个性的标签。两个“又”字加在一起，就是她的名字。

转眼也认识了两年的时光，期间我们会时常聚在一起，说起现在与曾经。我说过，会把这段经历写下来，毕竟回想起来很有xx色彩。我对吴又又说，若是从这里写起，也会引出很多故事，你不介意我如此“抛砖引玉”吧！她笑说不介意，还说我可以不停地“抛”，再不断地“引”。我也笑说你当了一回我生命中的“板儿砖”。

或许一个人一生中遇见的全是“板儿砖”，因为总觉得抛出砖，才能引出玉，但结果“砖”抛尽了，却始终不见“玉”的身影。

就在零九年夏天的某个清晨，我收到了吴又又发来的短信，说即将远赴亚平宁，到米兰的一所大学继续学习她的专业。

不久之后，在她获得签证后的{dy}时间，就让我帮她敲定了机票。她说十月中旬启程，没别的要求，只要直飞就好，因为行李太多。我笑说你已经过了那一个背包闯京城的年代。

{wy}一架直飞米兰的航班，从上海起飞，在午夜。

我在预定好机票后，把行程单交给了她。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她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本以为签不过呢，当时签证官说的英语我都没听懂。”吴又又感慨道。我说：“嗨，他们都危机了，管不了那么多。”

“你会送我去机场吗？”她问。“首都还是浦东？或许会吧！你临出发前，咱们还会再见面的。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出发了，好好准备，行李别超重。”我说。

之后的一个多月，我忙于一些事情，并未和她有太多的联系。

国庆长假之后，已经临近她启程的日期，我们相约见面，算是为她送行吧！

此时我们又说起当年挤硬座车厢时的情景，只是淡定了许多，也可以笑谈当时心中的那份酸楚与落寞，正视内心深处的迷茫。

吴又又说起她当时住在南城一间阴暗的平房中，度过了来北京之后的{dy}个冬天。屋子里没有暖气，早晨冻得起不来床。她说当时的生活，真的看不到希望何在。

“别哭，别哭，都过去了。”我有意地打断了她，因为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中徘徊。

“唉……不过那个时候，你是挺落魄的。”我说：“你还记得吗？咱们认识之后没两天，你就要返回北京，当时我送你去火车站。你手机欠费被停机了，本来我手机里有张十块的充值卡，想帮你充上，可你却说已经欠了三十多块钱，充上也没用，唉，当时那个落魄啊……”

吴又又听了也感觉好笑，“当时我那路费都是找别人借的。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说是送我去火车站，结果你都没把我送进车厢，就去找那列车员聊天了……”

“咳，那不是碰巧遇见她吗……”吴又又的一句玩笑，瞬间把我的思绪，拽回到了那黄昏时分的站台上。

“确实，那个冬天我也不好受。那是我到南方之后经历的{dy}个冬天，却遭遇了雪灾，天一连阴上半个月，屋里比外面还冷。但只要想到带我回家的那列火车，就能感觉到希望。不夸张地说，要是没有那趟直达列车，我不会去那个地方上学，那几乎是我的{wy}动力。”这次泪光闪烁的人，换成了我。

“你为什么没‘追’她啊？”吴又又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你思维还真跳跃啊！”我又故意打岔地说：“火车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她却反问道：“不会吧！飞机你都能‘追’上，还怕火车跑得快？”

“噢，你是说那次夜航啊……巧合而已。”

吴又又说的是不久之前，我乘坐夜航回北京的事情。

那是九月末的某个夜晚，杭州萧山机场。那次航班预定的起飞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又“不出意料”、“情理之中”、“如愿以偿”、“势不可挡”、“无与伦比”地——晚点了。

我又毫无悬念地被分到了{zh1}一排的座位上。起飞时我感觉有些晕，好像刚从欢乐谷里出来一样。可能是因为那天经历了两次飞行的缘故吧。之后就感觉昏昏欲睡，连飞机的颠簸都没怎么感觉到。不久之后，有空姐推车过来问我喝什么。

“有冰块吗？”我问那空姐。她回答说没有，我就随便要了杯饮料，还收到了南航的晚餐。和国航的早餐一样，里面的内容，很多年来都未曾改变过。

一个多小时后感觉飞机开始下降，已穿下了云层。忽然之间听到了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原来是我少关了一个手机……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兜里，挂断了电话，故作xx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在周围大部分人还未醒来。掏出手机，在关掉之前偷偷看了下时间，已近午夜时分。

飞机落地之后又在跑道上滑行了很久，终于停稳了。

前面的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取行李，但这毫无意义，不用上十分钟的时间，机舱门是不会打开的，谁也别想下飞机。

经历了这次飞行令我头晕目眩，我回身想去洗手间取些纸巾，但发现门已经锁住了。转身要离开，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叫我，坐在乘务舱里的空姐走了出来，在她抠动一个“机关”之后，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我从她身边擦过闪进洗手间，走出之后我到一旁的乘务舱，对她说了声谢谢。

她问我是否感觉不适，我说没什么，就是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起起落落，感觉有点头晕。我反问她：“你今天飞了几次？”

她回答说四次。从凌晨四点开始，直到现在。

我听到她的回答十分惊讶，“飞四次，你不头晕啊？”她说还好，在飞机上一忙就顾不上了，就是坐在乘务舱的时候有些累。我也只能感叹她们的工作过于辛苦，凌晨起航，而现在的时间，早已过了午夜时分。

“那你们是飞{yt}休{yt}吗？”她说不是，大概是飞四天休息两天的样子，还说明天又要飞银川。

她问我，为什么{yt}之内要飞好几次？我说临时决定回北京，发现所剩的直达航班都只有全价票了，所以到杭州中转一下，能省些钱，所以就搭上了你这班夜航。只是没想到飞机会晚点这么久。

我问她飞机是从哪一站晚点的，她说是从广州出来时晚的，到杭州就已经晚了一个多小时。

我感叹飞机也总晚点，像火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