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时代(系列之七、之八)

 

青年时代(系列之七)

在1963年以前,那几年,从事的都是电钳工,也是装配钳工。被调到“新都暖气机械厂”后,就是零件钳工,也就是制造零部件。

过去在国家的国防上、林业部门,所用的越野重型汽车,都是进口于“捷克斯洛伐克”。但是中国自从和苏联发生分裂后,中国搞的是反对“修正主义”。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反对中国,对中国实行封锁。当时上述单位和部门的“太脱拉”进口车由于没有零部件,就都趴窝了。于是国家把制造零部件的任务交给了劳改厂。新都暖气机械厂不但制造了零部件,使这些车活了起来。后来又仿造了“太脱拉”汽车,称为“长征250”越野重型货车。

我到了这个工厂后,就是学徒工,开始练钳工的基本功。后来大型“摇臂钻”缺人,就又把我调到钻床上当辅助工。就是帮助抬零件上下活,钻孔过程中帮助刷刷水以降温。我的师傅比较懒,所以到上夜班时,中间就睡觉,让我看着领导来时就叫他。过了三个月后,我基本掌握了要领。有一次当师傅又在睡觉时,我就开始操作,后来师傅醒了,发现我在干加工,一下子他就急了。因为如果出了废品是要受处分的。但是他检查我的产品都合格,他就不说话了。在以后他再睡觉时,就交待我要慢点干,一定注意质量。他从此可以放心的睡了,因为每天都能完成定额任务。

又过了半年后,由于生产量加大,又增加了新机床,人手不够。领导找我谈话,他们说:听说你技术提高的很快,领导决定让你也顶班上机床操作。我说我服从,一定要干好。要知道按技术规范,操作者必须是四级钳工以上才可以操作。我只是个三级学徒工,也可称为一级钳工。

自从我上机床后,不断的突破定额,因而定额也一再提高。因为我自己掌握了{zx1}的磨钻头的技术。我看了“倪志福”钻头应用方法。因而在加工铸钢零件时,钻孔又快,光洁度又好。比过去生产量翻了好几番。我们两台机床三班倒,那些师傅级别都比我高,都是三四级以上钳工,有一个师傅是六级钳工。我的辅助工级别也比我高。(那个六级工还给我当了半年辅助工)所以他们都很不服气。当我上白班时,他们不睡觉就到车间去看我干活。又看我磨的钻头,又看我的操作方法。他们终于明白了我的诀窍在磨钻头上。但我也不保守,我希望共同提高。所以我就教给他们如何磨钻头。因为那时干好了也没有奖金,只不过落后了是要挨批的。

我们操作一般都有钻模。唯独齿轮箱盖没有模型。我建议技术科设计一套模型,他们反馈说太复杂了,没法设计。我就给画了一张草图,他们却说我异想天开,说你要是有兴趣,你自己把零部件图及组装图都画出来,我们再给你审查。我一想这纯粹是为难我,因为就我的水平,看机械制图都很费劲。于是我一边试着画图,一边看机械制图的教才,实在不明白就向师傅们请教。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我终于把全套图纸画出来了。经过技术科审查认为可行。于是领导批准制造,但是都要我亲自和车、铣、刨、磨直接联系加工。这些工作都是在我上班的八小时以外完成的。后来终于制造出来模具,加工的产品xx符合技术标准。生产一下子提高好几倍,质量也得到了保证。但是那时既没有加班费,也没有奖金,只不过得到个口头表扬就是了。不过我感到我的收获还是很大的,因为我技术提高了,也为日后的下放农村的前途有了资本。到后来晋级时给我升了一级,成为二级钳工。工资每月能拿到39.80元了。同时我做为天主的儿女,我亦按照天主的旨意承行了。

在1966年刘少奇当选国家主席后,我们厂里来了“工作组,向我们职工征求意见。在员工大会上宣布要改善我们的生活条件,虽然我们过去都受过不同的处分,但是我们已经都改好了。都成为国家的公民了。你们要享受同等的待遇,也给你们成立工会。我们似乎看到了曙光。心情很是振奋。

但是还没等我们笑出声来,就撤下了工作组。开始了{swql}的、臭名昭著的文化大革命。据说那些工作组的人也成了被专政的对象。在1965年底1966年初,刘少奇被选为国家主席,据说党中央主席,xxx只比刘少奇多一张票,是因为xxx投了自己一票,才能比刘少奇多一票。xxx感到了危机,所以他发动了文化大革命。

我本来在1955年就因为家里的圣水问题,已限制了自由。由于在交着女朋友,眼看人家下班能回家,我却有家不能回,在xx开始后,所有人都被限制自由不能回家,不过其他人每周六可以回家,星期日晚上就要返回厂里。我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回家。他们肆意践踏人权,达到{jz}程度。人也有软弱的时候,有一次人们都回家了,宿舍就我一个人,心情烦闷到了极点,于是我到小卖部,买了一瓶白兰地,回到宿舍一个人像喝水一样,一口气把一瓶白兰地都灌进肚子里,于是我醉了,这一夜都没睡好觉。俗语说:“借酒浇愁,愁更愁”。第二天自己清醒后,非常懊悔,自己受了诱惑,这是不听天主的命的表现。

xx开始后,小学生都成群结队的闯入工厂,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和那些臭小子,他们懂得什么叫革命啊。三块豆腐干高的孩子跑到厂里,让我们工人都排队站好,一个一个的把头发用推子推一推子,人格遭到极大的侮辱。我就到理发馆把头剃了个秃瓢。在开会时有人生事,说我剃头是对xx的xx。

在那段时间里听说我的妹妹们,也回到家里声称回家造反来了。我的妈妈就自己把家里的天主教的用品都烧了。我的父亲被管制了,更没有了说话权了,有时我父亲一说话,我的妹妹们竟敢教训我父亲,告诉让他老实点。xx把好端端的人,六亲不认,变成了活魔鬼。

在厂里每天都开批斗会,轮流的斗,今天我斗你,明天你斗我。有一些“聪明人”为了保自己,就拼命的抓别人的小辫子。厂里经常还要放电影,无非就是老毛第几次接见红卫兵,林彪和江青拿着小红本煽胡煽胡的。在夜班时,我的辅助工,就对我说,你看林彪和江青有一腿,林彪就是假的,他以后要篡权的。我就对他说,别{yt}胡说八道的,你说的话我没听见。不要再对别人讲这些。果不其然,过了几天,领导找我谈话,问我刘云龙上班和你说过什么?我说他和我说什么呀!他就是上夜班老是迷迷糊糊的,总爱睡觉。可是在开批斗会时,有一个假积极,在会上逼问我,我就咬住牙关不承认。我心里明白,我一旦承认就会把刘送进监狱,我同样也好不了。他们问不出来就让我陪绑挨斗。然后又莫须有的说我“里通外国”,让我交代。那个时候有些人昏的像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他们过去有人知道我是天主教的,我手里有经本和念珠,就揭发我,让我把“四旧”交出来。其实我早有准备,用纸包好,压在了我的工具箱底下,始终不承认也没交出去。至今我还保存着。

当时人人都生活在恐怖中,人人感到自危,经常发生跳楼或服毒的。在热处理车间,因为生产中要用“氰化钾”,那种化学品只要一点抹在嘴唇上,人立刻会毙命。前后有好几个人都死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1969年,在这四年中煎熬着,简直是度日如年。谁也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出路在哪里。唯独我们有信仰的人,一心把一切交托在天主手中,我们盼望着、等待着天主的救援。

{zh1}的青年时代(系列之八)

自从1965年工作证被没收后,期间经过xx到1969年,在没有任何法律文书的情况下,我又被非法关押了长达4年的时间,这在现代社会中,是最野蛮的践踏人权,践踏法律的制度。它比封建社会制度还封建,它比未开化的奴隶社会还奴隶制度。这是发生在十九世纪60年代的制度,这在进步的人类历史上是不可思议的。但这种制度居然在中国号称“民主”的国家发生了。他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耻辱。

在长达四年的当中,简直是一场噩梦,八小时之内要参加生产劳动,八小时以外要参加批斗会,学习所谓的xxx思想,那时的人整个生活在恐怖之中。唯有在生产劳动中却变得是轻松的了。

在这四年中,我感觉天主常陪伴在我的身边,保护着我,因为在段时间里,他们围绕的总是我的信仰问题,他们撕掉了“信仰自由”的假面具。批判我的信仰,要求我放弃对天主的信仰。在批斗时,公开的要我表态,放弃信仰。每当这时我知道我的软弱,我求天主给我勇气,求天主圣神赐我智慧。因为xx上说:你们不要思虑,在公堂之上你们该说什么。有一次开全厂大会,上千人的大礼堂,要求我上台发言,对自己的信仰做自我批判。我觉得很为难,不去是不行的,但如何去说,如何不去背叛天主?我在不断的祈祷中感到天主给了我勇气和智慧,我不再胆怯。我拟好了草稿,在大会上我从容的走上台。对自己做了批判,我讲了我是个“大罪人”(在天主前的罪人),过去童年生活在解放前,在上小学时不断接受了美国的救济,又是美国奶粉,又是美国的白面,就认为美国好。解放后跟不上形式,不追求入党,不追求入团。所以自己才落后,以后要听政府的话,好好改变自己的思想。就这样过来了,他们还说我认识的很好,批判的很深刻。但是我并没有触及到自己的信仰,幸好没有背叛天主,我感谢天主。

在这样的岁月里,我把工作当成快乐,因为只有工作能使我忘却一切不快,我想工作是天主给我的日常的十字架,我只有安心的背负,同时我的工作成果会给人类带来财富。我认为只有农民和产业工人才是直接为社会创造财富的。其他,如商人他们并不能直接创造财富,也只能为商品流通起到一定作用。甚至有些投机商人,他们不但不能为社会有贡献,甚至是危害社会。因此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我的心灵是愉快的,耶稣在前边背十字架,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我们跟在耶稣后边,效法耶稣是我的荣幸。我感谢耶稣选择了我。耶稣说:“为义而受迫害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耶稣又说:“几时有人为了我而辱骂和迫害你们,你们欢喜踊跃吧”。

1959年9月,突然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宣布有些人要做好思想准备,要做好艰苦的准备,做好到农村的准备。声称这是“伟大的xxx战略思想的胜利”,要准备打仗。你们要服从国家的需要。大会后召开小会,要求人人主动报名,每人发了一张表,“自愿申请转厂就业报名表”。但是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填写表格。好一个流氓政治手段。虽然是政治强迫,但你还得是自愿。这真是“既做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我知道填与不填表,我到农村的命运都是逃不掉的,我在心里祈求天主,我说:“天主,我仰望你,我已把我的一生都交托在您的手中,我甘心服从您的安排,虽然我不想离开我的家去到远方。但只要您愿意,我xx实行您的圣意。我已不再属于我自己,我愿意承担更重的十字架,但是,我是软弱的,我怕我背负不起,只要您搀扶着我,我就有了力量。”我预感到我的命运,我向天主哭诉了我内心的苦痛,我求天主拭去我的眼泪。于是我从容的填了表,但是我在“申请理由”一栏,我没写“自愿”,我写了“服从”两个字。

于是领导找我谈话,说我表现不错,领导批准了你去农村,其实不申请的人,只要我们要他去,就得去,比强制去好,谁不去,綑了也得去,一副流氓嘴脸露出狰狞的奸笑。然后说:“四年没回家了吧,给你{yt}的假,回家看看,安排一下,第二天按时返回,准备出发。另外,你的这段历史,我们也不准备给你放在档案里边了,到了农村,离开了公安机关,就得到解脱了”。我心里想:不要哄骗我吧,把这段历史放在我的档案里又如何,只能证明你们反人类的罪行。

回到了离别四年的家,看到了憔悴的父母,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父母听到这样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四年了,才见到,只不过在家{yt}就要到远方去了。(去哪里他们也不告诉我们)我安慰了父母,要他们为我祈祷,求天主帮助我,我和他们说,我这些年只给父母带来忧虑,求父母谅解我,鼓励他们依靠天主。

这时的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的父亲在1955年因信仰被打成飞“反革命”后,被开除公职,管制三年,现在已经是四年多了,在没有任何法律文书的情况下,既不宣布延长,也不宣布解除。就还是被管制着。本来一个和谐的家庭,被xx搞的四分五裂。我的大妹、二妹赶紧嫁了人。三妹在1966年就随着老三届下乡到山西插队去了。我的三弟也被运输公司给弄到永乐店农场。只剩下最小的四妹在家,虽然在上学,也都停课“闹革命”。我的大哥比较积极的,自己主动要求到三线,调到陕西,一家都离开了北京。现在又轮到我离开生我养我的家乡——北京了。父母和小妹的生活,本来只依靠我的每月工资维持着,现在我也面临着再无收入的困境。

父亲每天还要去派出所无偿的劳动——挖防空洞。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耶稣的教训:“你们不要为你们的生命忧虑,吃什么或喝什么;也不要为你们的身体忧虑穿什么。难道生命不是贵于食物,身体不是贵于衣服吗?你们仰视天空的飞鸟,它们不播种,也不收获,也不在粮仓里囤积,你们的天父还是养活他们;你们不比他们更贵重吗?”所以我只依靠天主,把我自己,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托靠给天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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