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哥在当地是个名人。一是他擅画,二是他豪饮。
常见他一手执杯一手握笔,醉心于自己的水墨世界。熟知他的人喜欢看他作画,但又怕他饮酒。因为每得佳作,他必得意,忘形后就一定要找人对饮,每饮多醉。本是温和文雅的哥哥,醉后实在癫狂。与电影里那些烂醉如泥,狼狈不堪的酒鬼相比,哥哥有过之而不及。这种强烈的视觉反差让认识他的人感到不可思议。关心他的亲朋友好时常为他的状况担心。
哥哥重情,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往“执迷不悟”。婚前,他画多饮少,能“饮”让他在圈内很添几分风雅。婚后,画多饮也多,名声大了酒量也更大了,一斤半的白酒是他量的基数,人送他“酒仙”。他欣然接受还颇为自得戏说自己能和李白齐名了。渐渐,他变得每饮必醉,重复折腾,自不以为然。我曾告诫他说,李白是醉酒溺水而亡的。他痴笑说:“如此才不愧为诗仙啊!”。
终于,哥哥狂放的性情,让他终于像李白那样永远栽倒在酒杯中,那年他46岁。
性格决定命运,哥哥戏剧式的人生方式终于以戏剧式的落幕方式戛然停止,让所有熟识他的人感到突然但又毫不感意外。亲人对他爱恨交织的情感纠结真是欲罢不能,欲言又止。
那是四年前一个多雨的秋天,小侄刚过好三岁生日不久。据我七旬母亲说,哥哥出事当天一早,哥把嫂送上单位班车,回家后就一整天钻进房内习画,连老娘端上的热饭也忘记去吃,直至傍晚。恰一友人来访,他指着自己刚画好的一副画对友人说,这是他一生感觉最畅快的作品。然后,就张罗着招待朋友一起吃饭。哥哥好客,常好酒好肉款待来人,大家深知他这一性情。{wy}让人担心的就是怕他“吃醉”。哥好面子,在别人家里饮酒却不太失态。于是朋友便顺水推舟反客为主邀请哥哥去家长聊。哥哥兴致很高很快就和来人出去了。
晚上九点,下起了细雨,天比平时显得更暗更冷,在老母的不无担心中,哥哥被朋友送回来了。还好,不是太醉。老娘万分感谢地嘱咐他赶快休息,哥哥倒也听话,忙乎着洗漱准备就寝。母亲心中一块石头刚想落地。不想那边电话响起,是嫂子打来的。因为嫂子当晚在单位值班,心里牵挂孩子丈夫,于是打个电话问问。谁知,哥哥就着酒精的兴奋对嫂子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于是撂了电话就要去找嫂子。嫂子单位远在郊区,白天路况好时车程要40分钟。天黑路远再加上下雨,这边老母是一百个不放心,但死活留他不住。眼睁睁看着他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我不知到母亲是怎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间,总之,大约20分钟左右,家里的电话铃又响了,是交警。大哥车祸当场宣告不治。肇事车辆逃逸,是辆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