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自认为对孤儿院外面的生活适应得很好,从本质上来说,在孤儿院里和在社会里没有什么不同,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看着一群孩子玩耍,在社会里,我看着一群大人玩耍,总之,只要小心不被耍,基本会过得安全。
安全就可以,孟子说,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小张就是没有注意这一点。
在我看来,千雪过得简直是太不安全的生活,算上医院的那一次,我已经四次被她拖入危险的境地之中,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好运气不会总是缠着你。
凌晨,我在写故事,接到千雪的短信:准备开门。
千雪来之前总是这么叫门,她的理由是受不了敲门之后的等待,心里容易惴惴不安。
我知道,她其实是怕那扇门怎么敲也不开,就像大三那年发生的事情,在那之后,她的生活便彻底改变了。
我连忙遵命去开门,像个门卫似的等在那里。
差不多3分钟之后,千雪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出现在楼道里,她看到我,满意地点点头:“很不错,回头给你小费。”
这个时间千雪是很少来我家的,这是她应酬最忙的时段。千雪跟我说过,一般情况下,凌晨之前是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之前的几个小时,所有人都只是扯淡,到了这{zh1}几分钟才会敲定重要事宜,这个时候饭桌上鲜有神智xx清醒的,很容易达成各种共识。
凌晨之后,就是KTV和夜店的时段,千雪由于天生五音不全,因此很少连续奋战,她经常对此耿耿于怀:“老娘要是唱歌再靠点儿谱,就是本市公关界的一朵奇葩了。”
千雪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漠然。
她一头扎进沙发,仰面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慢慢潜行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视网膜,她终于眨了眨眼睛,看着我,说:“我有点想退出江湖了。”
“嗯?”
“我再不停,就要彻底陷进去出不来了。”千雪拢了拢头发,“今天我把工作推了,去看一个姐姐,她算是我们那的头牌,人漂亮,又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李师师也就这样了。你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市精神病院。”
千雪经常把她们行业里离奇的事情讲给我听,我多少已经习惯了,但这个消息仍然让我吃了一惊。
“怎么会?”
“说来话长。一个做劳务输出的商人,也就是蛇头吧,早前看上了她,她原本不乐意,但蛇头追得实在紧,她实在拗不过,前不久答应去跟蛇头单独谈一次,把想法说清楚,结果,被这个蛇头设了局,给她的饮料里下了药。”
千雪顿了顿,侧身换了个姿势。
“结果,她第二天醒来是在蛇头的房子里,全身一丝不挂,手臂上还有伤痕。她起身要跟蛇头拼命,结果冲到客厅里,却看到电视上正在放他们昨晚床戏的片子,蛇头本人正半躺在沙发上,一脸得意的笑。她当时就崩溃了。”
千雪看了看我,我实在不知如何做出反应,只好一言不发。
“蛇头威胁她,把她关在那座独栋的房子里呆了一个xx,出来之后,她一度不肯说话,后来精神就不正常了。我觉得,那一个xx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要比她对我们说的残酷得多。”
“不能报警抓那个人吗?”我问。
千雪叹口气,反问我:“你觉得,做多年偷渡生意都没有被抓,是因为他运气好吗?”
“千雪,不要再拿自己冒险。”
千雪点点头:“我只怕老板不肯放,毕竟有些事情我知道得太多了。”
“会有办法。”
“明天一早,我想去看看爸爸,你能不能跟我去,那种地方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我自然答应她,那地方离市里很远。
“我们早上7点走吧,避开高峰期。今晚我就睡你这里了。”
千雪从沙发上起身,抱了我一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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