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其实不是这样啊。儿子,假如你看到那些影剧小品里“将做人父”的大老爷们儿惶恐不安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的话,那当爸爸的我告诉你:你爸爸在产房外的表现,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不比他们更庄重,更洒脱。
永远忘不了,当那个护士大声地说“男孩啊”,听到这个,我的眼泪哗就下来了;{dy}件事就是给妈妈打电话:“妈,您有孙子了……”我妈说不出别的话,一个劲儿说好啊好啊。
永远忘不了,掀开那个小被角看见儿子的{dy}次父子相见,宝贝儿子侧着脸,眼睛闭着,眼线长长的,小耳朵的轮廓跟我的一样。我一字一顿地说:“儿啊,是爸爸。”骄傲的小家伙没答理我。
推着孩子的是个男护士,问:“王老师,您是在这儿等您爱人出来,还是?”我有点不解:“什么还是,怎么的?”
“我们现在要上8楼去给孩子洗澡,然后量体重、身长,还有诸多的指标。”他指着门,特意关照了一句,“要通过走廊再上电梯,得先出这个门。”“出这个门”意味着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男护士好心地再提醒:“走廊都是人。您是在这等您爱人?”我说:“不不不,我跟你走。”“可外面有人……”我口气急促:“没关系,爱谁谁!……我就守着这车!”
上到8楼,门口有一个布帘,我不自觉地还要往里闯,这回男护士真不干了。“王老师,这儿不能进了。”“里面几个啊?”“放心吧,里面就您这一个孩子。”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点点头说那行,我就在这儿等着。擦擦汗,定定神,还是忍不住鬼鬼祟祟地瞄那门帘。恨不得眼睛戴了一个潜望镜,跟过去,罩着我的儿子。
说出这个心理状态,确实有着几分堪笑处:我真是怕给丢了,怕给换了。我不是正主持《王刚讲故事》吗?里面好几个案例都是讲被换了孩子的悲剧,还有无意中抱错的事故。接下来就是伦理的冲突,突如其来的打击,感情的崩溃、重整……
虽然在节目里,我是置身事外地讲,可轮到自己站在产房外,那是一副什么状态呢?说句有点不太妥当的话,真有点“革命革到自己头上”的滑稽感。
--------------------------------------------------------------------------------------------------
58.儿子长大做什么
这些故事对我心理上的影响太大了,弄得我都有点强迫症了。记不得当天下午,我再去棚里说《王刚讲故事》的时候,表现跟平常有什么不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期节目恰好有讲婴儿、讲孩子的故事,感觉大不一样了。就记得辽宁台这个栏目的编导赵飞对我说:“王老师,你今天讲的,特别那啥……讲得太感人了,那感情老真挚了……”儿子跟我一个属相,天干地支皆同,都是戊子年生人。莫非这也是一个轮转?
妻子请教过医生,医生的观察分析是:这孩子好奇心浓厚,将来可能适合探索性强的工作——比如说,研究性的工作。两口子既高兴又有点心有不甘:孩子这么漂亮,让他自由发展,没准儿是个炫目的人杰啊。研究性的工作,会不会……寂寞了一点?哈。总之是矛盾重重,总之,是在无限欢喜中的瞎操心。最强烈的感觉:他就是你,你的生命就由他延续了。
我和爱人,曾在《送子观音图》前默祷:希望我们的孩子是健康的、聪明的、漂亮的、活泼的。不求更大的福祉,只求平安。只求延续。任何一种祝愿,都免不了蹈入窠臼,可是,还能祈愿什么呢?
那{yt}儿子的百日宴上,主持人张国立要大家“民主议决”:希望王刚的儿子长成以后做什么?“做演员?”在场有二百多人,竟没一个人举手。“当主持人?”零零星星三两个赞成。张国立看我一眼:“当收藏家?”稀稀拉拉也就十几只手。
张国立好像很无奈地点点头,看了一下我爱人,仿佛很泄气地撂下一句:“大提琴演奏家?”哗——全场沸腾,掌声雷动。我和张国立两人孤独地站在那里,做面面相觑状。尤其是我,显出一副xx尴尬的神态,透着“怯”,透着卑微。大伙儿笑得更欢。
我看着爱人,内心充满了骄傲和感激,她刚刚给来宾们演奏过圣桑的《天鹅》。一位幸福的经常抱着儿子喜极而泣的母亲,此刻恰如她当年的硕士论文的题目——《人琴合一》了,那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怎么能够不动人魂魄呢?孩子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欢乐,更多的时候,他给我们带来的,是整个世界。
(全文完)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