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胭脂十五岁,柔软的肌肤如细瓷一般的精致,眉眼间像极了她的母亲。胭脂的母亲是传说中红颜薄命的天下{dy}美女苏琉璃。 人们只知道名动四海的苏琉璃很早就死了,却从来就没有人知道胭脂的爹是谁。江湖上也因此衍生出许多关于这个秘密的或凄美或香艳的说法。 胭脂这样美丽,却是在尼姑庵里孤寒地长大的,不是没有人愿意养她,当年倾慕琉璃美人的各路豪杰大有人在,只是让胭脂清静地长大,是她娘{wy}的遗愿。 其实没有人知道苏琉璃死于何处,只是大家都知道她早已香消玉殒,或许是自寻短见,却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胭脂和她的身世、她的母亲一样是个谜,因为她天生就不会说话。 胭脂总是安安静静的,恬淡微笑,没有人能看出她内心的喜怒哀乐,可是人们说她的眼波流转,比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更动人。 胭脂没有剃度,她总是穿着淡青色的素服,她的黑发又长又多,像柔绢铺成的浓云。 人们都说,胭脂和她娘一样,都是天下最绝色的女子,胭脂听不见,也不知道,因为她没有离开过庵堂,没有见过外面的人,除了尼姑和香客。 那一年,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在尼姑庵里看见了胭脂,他说他要带胭脂去皇宫里住。 胭脂不愿走,可是那人贵为公卿,胭脂不得不走,她美丽的眼神里流露出万般不舍,回首,唇上却始终流连淡淡微笑。 深宫内苑里,胭脂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太监宫女们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地一边行礼一边喊一声:静妃娘娘,虽然胭脂根本就听不见。 其实那些人的心里都觉得胭脂不会得宠很久的,她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民女,是位极人臣的公卿送给皇上的一份礼物,而且她不会说话。后宫里莺歌婉转的花红柳绿数不胜数,皇上宠爱胭脂也只是图个新鲜吧,见多了美女如云的皇上又怎么会对一个聋哑的女孩儿长久宠爱呢? 可是他们都错了,胭脂不会说话,但是她会写字,庵堂里远离尘世长大的胭脂,比一切世俗浮华里的脂香粉艳都更清丽宁静,她是出身低微甚至来历不明,却因此而更显得楚楚可怜。 皇上从{dy}眼看到胭脂的时候就决定要保护这个女孩一辈子,那{yt}她清亮的眼眸怯怯地望着他,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能触动他心弦的女子。 三年过去了,静妃无所出,却依然是皇上{wy}宠爱的妃嫔。直到有{yt},她不见了,皇上清晨醒来,人已无踪,只留枕上一朵沾着胭脂清清发香的桃花。 皇上命人找遍了宫苑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溪流,每一口枯井,没有胭脂的下落。 皇上夜夜噩梦,梦见初见胭脂时她小鹿般覆盖着眼帘的长密睫毛突然间滴下血来。 三天后,七王爷在朝房里离奇地身首异处,五天后,礼部侍郎死。 原来十八年前,七王爷和礼部侍郎曾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害死过一个当时在朝中前程远大的年轻人。 谁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曾经和一个叫苏琉璃的奇美的女子互许终身。 没有人知道七王爷和礼部侍郎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静妃到底去了哪里。 许多年后,皇上从噩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幅画里有一个酷似胭脂的身影,那女子回首凝眸,目若秋水,她的身影单薄得像一片摇摇欲坠的羽毛,飘然出尘,原来那画里画的是敦煌的神女飞天。 皇上忽然想,也许胭脂本来就不是人,所以她才会令人费解地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三年的时光,大概本来就是他一生最惆怅也最美好的梦境。 他的袖中一直留着那朵带着她发香的早已没有水分的桃花。 远山,庵堂,养大胭脂的明慧师太闭目思索自己一生的经历,回忆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事情。 其实胭脂本来就不是人,她是一枚有灵性的符咒变的,她是美人苏琉璃留给仇人的一杯最浓艳剧毒的桃花酒。 之所以把复仇拖了三年,只是因为胭脂也有感情,她要杀的人本来也包括那个当年听信xx错杀忠良的皇上,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皇上真的很爱她。 她不杀他,代价是自己的灰飞烟灭,其实她也很爱他,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