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9日晚，安徽省蒙城县县城东郊发生一起特大入室抢劫xx案，做卷闸门生意的戴中伟和他的妻子、儿子、岳父、岳母，一家五口被杀害在家中。案情的发生，轰动了整个蒙城。仇杀、情杀、流窜抢劫、同行结怨报复……街谈巷议，众说纷纭。多家新闻媒体、网站于次日便进行了报道。

此案恰逢世博会开幕前夕，公安部、省、市县各级领导纷纷作出批示，要求尽快破案。这是对蒙城公安局500余名民警是一个考验，更是对刚刚任职局党组书记、局长、政委的李智一次严峻考验。经过20个昼夜艰苦细致的侦查，4月29日，这起被公安部挂牌督办的特大xx案成功告破。获此消息许多群众自发的燃放鞭炮以示庆祝。犯罪嫌疑人为何如此穷凶极恶，公安机关如何大海捞针？我们将带您重回那惊心动魄的二十天，逐步解开谜团。


深夜突发灭门案

4月9日，星期五，蒙城。

那晚，三里杨庄有位村民侮辱他人，庄周派出所民警邹宝、刘潮洪带着3名联防队员前去传唤。刚把违法嫌疑人“请”上警车，刘潮洪的手机响了。“刚刚接到县局指挥中心指令，开发区永康门业院内进人了，你们赶紧去。”庄周派出所值班民警通知说。此时，已是晚上11时23分。

把人送回所内显然来不及了，警车载着6个人直奔城东。然而，永康门业的大门紧闭，敲遍了所有门，也没人应声。民警向指挥中心要来报警人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通了，但无人接听。

情况有点不妙！

永康门业是个单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卷闸门上面有个联系电话。邹宝拨通了这个电话，接电话的自称是永康门业老板娘的姐姐。邹宝让她赶紧过来，并帮着联系其妹妹一家。

房屋东边搭着脚手架，一名联防队员爬上脚手架，看到屋内有灯光，敲窗户，也没有人应声。小楼西边是厕所，刘潮红从上面翻过进屋，发现里面是一道紧闭的卷闸门，进不了屋。

屋后是一片麦地。刘潮洪发现西边第二个窗户是开着的，窗户下面靠有水泥砖块，窗户边沿有绿色的脚印，显然有人从麦地走过来，从这里爬上去。

邹宝翻进窗户，一楼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打开灯，高喊:“屋里有人吗？”还是没人应声。二楼有灯，邹宝沿楼梯走到二楼转角处，看见一男子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邹宝连忙拨打“120”急救电话，并立即向所领导汇报。

与此同时，刘潮洪已掀开卷闸门，进入屋内。两人对屋内展开搜索。东北一间屋的门被锁上了，但挂锁上血迹斑斑，隔着窗子往里看，地上躺着两个人。西边一间的主卧室内，还有两个人躺在血泊中。“120”急救人员进入现场确认5个人全部死亡。案情逐级上报，很快，蒙城县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李智，值班副政委卢新军和技侦人员纷纷赶到现场。随后，省市县三级公安机关迅速抽调精干力量成立“4.09”特大xx案专案组，参战民警百余人。


茫茫人海觅元凶

血案发生后，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和社会的广泛关注。省委书记王金山，省长王三运，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徐立全、亳州市委书记方春明、市长牛弩韬等领导同志纷纷作出批示，要求尽快破案，xx社会影响。市纪委书记时侠联、市政法委书记杨长俊、副市长、市公安局长祁述志以及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陈小平、刑警总队长于振恩等同志多次到专案组听取案件进展情况汇报，并给予指导；刑警总队副总队长吴悍卫、张晓东等人亲临现场，坐镇指挥，直接参与案件的侦破工作。鉴于案情重大，公安部将此案列为部挂牌督办案件，并指派公安部特邀刑侦专家陈世贤、王满仓、刘杰赶赴蒙城指导侦破工作。

案发当晚，专案组召开了{dy}次会议，将专案民警分为现场勘查组、调查走访组、外调组、重点线索查证组、特情组、技侦组、信息研判组、材料内勤组，同时开展工作。



路访组对全城的出租车及现场至县城公路两侧的饭店、旅馆进行全面走访；公司员工走访组从死者情、财、仇等方面挖掘矛盾因素，对公司员工、业务员、代理商及以前给公司建筑、装璜人员要逐人见面，进行排查；死者亲属走访组对死者戴中伟夫妇亲属、朋友进行走访；外调组对死者在银行存取款情况进行查询，以现场为中心调取监控录像；特情组从监所及死者的关系人中了解隐形矛盾，从城关案发区域红、黑两类人中物色对象，开展工作；信息研判组围绕死者的六部手机内的通讯薄、短信等内容进行研判，研判出的可疑号码及时反馈给技侦组进行侦控；重点线索查证组对各组排查出的矛盾线索、重点对象进行审查。侦破工作紧张而有序，各组根据分工，夜以继日开展工作。


刑事技术人员对案发现场进行连续不断的仔细勘查，尸体检验和外围搜索，发现了大量的犯罪物证。根据现场遗留鞋底花纹痕迹，刻画出犯罪嫌疑人甲脚穿25公分鞋，并在现场获取了甲的DNA检材；犯罪嫌疑人乙脚穿27公分鞋，并获取了乙的生物检材。现场遗留的痕迹物证较为明晰地认定了进入中心现场的犯罪嫌疑人是两名男子，他们先杀了戴中伟的岳父、岳母，又在东边主卧室，杀死戴中伟夫妇及其12岁的儿子戴建业。其间，戴建业突然报警，两人作案后慌忙逃窜。作案过程中，一人手部受伤，一人头面部或身体裸露部位可能有抓痕。同时，专案组认定作案人应该对现场情况较为熟悉。

随后专案组民警对现场外围进行搜索时，在现场东北2公里处一机井内打捞出一件羽绒服、三只塑胶手套、一黑色衣服衬里、一只粗纱手套、一只塑胶手套、一黑色ADIDS棒球帽、一黑色衣服衬里。在羽绒服左内口袋上缝有一白色棉布，棉布上有“王一件欠10”字样，在羽绒服右外口袋内发现三只细沙手套、一只绿色口罩、两只粗纱手套、两只黑色女式丝袜。经勘验为犯罪嫌疑人所丢弃。

专案组向全县及周边县市发出协查通报，悬赏5万元发动群众提供线索。蒙城县电视台滚动播出协查通报，在全县城乡及周边县乡张贴悬赏通告12000余份。

网撒下去了，鱼儿在哪里呢？茫茫人海，无异于大海捞针，如何寻找真正的凶手？世博会开幕在即，蒙城县公安局局长李智感到莫大的压力，一是对世博会的安保问题有可能带来负面影响，二是社会舆论压力，130万人民对蒙城公安的期待。

通过10余天的艰苦工作，专案组民警先后走访群众10000余人；清查宾馆、旅社100余家；医院、诊所及药店1400余家，排查出受外伤人员91人；走访出租车700余辆、商店458家、干洗店37家；摸排出面上重点人员1190人，形成重点对象210人；摸排出线上重点对象58人；采集血样315人；调取监控录像40余处；银行查询20余次。

调查全县所有干洗店，并对“王”姓有劣迹人员进行排查，发现蒙城县漆园镇人王某立、王某钟曾有踹门入室抢劫嫌疑。二王被抓获，经审查，二人不具备此案作案时间，但带破刑事案件20余起。


经过两周不间断的走访排查，结合犯罪嫌疑人作案目标的选择和现场勘查情况，专案组将该案认定是一起有预谋以侵财为目的的抢劫xx案件，但不排查报复性xx的可能。根据案件特点，刻画出犯罪嫌疑人具备的必备条件和参考条件。专案指挥部要求线面结合进行排查，线上排查围绕五名被害人的关系人进行，面上排查以派出所为主。为了做好派出所面上排查工作，专案组两次召开派出所全体民警会议，刑警总队副总队长吴悍卫亲自讲解此案的特点，面上排查犯罪嫌疑人所具备的必备条件和参考条件：本县具有盗窃、抢劫、伤害、xx、xx等犯罪前科劣迹的人员，尤其是刚刚刑满释放或判处长期徒刑释放的重点人员。要求：底数要清，不能遗漏。对具备熟悉现场环境的重点人员，比如在永康门业打过工的人、装潢工人、建房工人、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员；

可能和死者有矛盾纠纷的关系人员；具有结伙作案的条件，比如狱友、工友、老乡等；可能从事过建筑、安装、装潢等体力劳动的人员；动作敏捷、体格健壮，具有很强攀爬能力的人员；经济拮据，急需用钱的人员；案后行为反常的人员，比如：有家不归、下落不明，有班不上、原因不明，案发后突然外出的人员；具有受伤状况的人员，其中一人可能右手有xx、另一人面部、手部可能有抓伤；年龄在24岁-45岁之间，身高为1.65米-1.78米之间的人员。要求进行面上排查时，一要背靠背；二要有印证；三要广泛发动群众。


工夫不负有心人。4月23日，专案组排查到了一个叫何明明的人。此人系蒙城县乐土镇崔寨村人，今年26岁。通过走访调查，民警发现他于2008年春天在永康门业打过短工，案发前曾返回过蒙城，案发后失踪。对照刻画的条件，何明明有重大作案嫌疑，专案组迅速围绕何明明开展技术检验工作，同时开展了网上研判。通过DNA检验，认定何明明为犯罪嫌疑人之一。又通过全国信息研判结果显示，4月6日，何明明和一个叫“于来友”的人、一个叫“王瑞华”的女人在浙江义乌同住过一个房间，后何明明又同于来友一起来过蒙城。于来友曾经因抢劫被判过刑，结合前期调查，发现于来友亦有重大作案嫌疑。4月24日，专案组指挥部立即组织民警兵分几路，前往于来友、何明明、王瑞华曾经打过工的浙江、于来友的老家河北、王瑞华的老家吉林，进行布控抓捕。4月27日下午，民警在哈尔滨市一家餐馆内将于来友抓获。于来友归案后，很快交代了与另一犯罪嫌疑人何明明于4月9日夜持刀潜入戴中伟家，杀害其一家五口、抢劫800元现金的犯罪事实，但对何明明的下落却讳莫如深。专案组立即在吉林、黑龙江、辽宁、内蒙古、河北、新疆、山东、浙江、安徽九省展开搜索，并对何明明的关系人展开全面布控。经工作发现，何明明4月14日下午在吉林长春市农安县{zh1}一次出现后杳无音信。专案指挥部综合犯罪分子抢到现金较少、何明明平时生活习惯以及案发后的何明明活动轨迹分析认为，何明明已死亡的可能性较大。遂部署专案组展开网上研判，并重点对何失踪的长春农安县附近的县市进行电话询问。4月28日21时，农安警方反馈信息：4月15日在农安县开关厂家属楼附近100米左右的小旅社内发现一具男尸。其体貌特征与专案组提供的何明明一致。经专案组民警赴长春辨认，确定该男尸即为蒙城县“4.09”案件犯罪嫌疑人何明明。4月29日上午，王瑞华在吉林省辽源开往长春的汽车上被专案组民警抓获。至此，距离案发刚好20天。


图钱财穷凶极恶


2009年底，在宁波市奉化一家东北饭店做厨师的于来友认识了前来饭店当学徒工的何明明。何明明提议春节后两人到义乌去发展，说那里有个夜市挺挣钱。2010年3月20日，于来友、何明明来到义乌没找到摊位。何明明又提议到蒙城开饭店。3月26日，二人来到蒙城考察，因为钱在于来友女朋友王瑞华手里，于来友让王瑞华亦赶到蒙城，三人在蒙城呆了五天没找到合适的饭店，便又返回了义乌。4月5日，三人在劳务市场附近一家旅馆内唠嗑时，何明明提出到蒙城以前打过工的卷闸门厂抢钱的念头，于来友、王瑞华表示默许。后何明明、于来友二人又多次对到蒙城实施抢钱的过程进行了密谋。4月6日下午，于来友、何明明乘车前来蒙城。4月7日凌晨4时许，二人乘车经过永康门业时，何明明告诉于来友，这就是那个卷闸门厂。二人在蒙城汽车站附近一家旅馆住下。4月7日上午，何明明提议找朋友买枪作案，直到下午也没有把枪买成。当日晚上，二人在旅馆里商议买刀、棍等工具作案。4月8日上午，于来友给何明明800元现金让其到街上买作案工具，并嘱咐何明明买两双xx胶鞋。何明明从街上买来作案用的头盔、单刃水果刀、口罩、墨镜、手套、太阳帽、双节棍等物品。两人将物品分好后装在各自带的包内。当日下午，两人携带作案物品乘三轮车来到现场进行踩点，决定晚上乘老板开车回家停车的时机动手，将老板控制住，逼其拿钱及xxx。4月8日晚，两人来到现场，发现公路上车来车往，从正门进去作案不合适。于是二人改变计划，从永康门业西侧厕所翻进去，听到屋内有多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没敢动手，又原路返回。于来友有放弃的念头，把买来的刀也给扔了。

4月9日上午，何明明和于来友商议，当晚再干一次，于是何明明又买了一把水果刀。当日下午3时许，两人从旅馆步行走到案发现场附近，在公路南边的麦地边的一条小沟里躺到天黑。于来友让何明明到现场去观察现场动静，自己提着装有作案工具的包到现场西南大沟里等着。当晚20时许，何明明跑到于来友跟前说，老板开车出去洗澡去了，屋里就剩女的和一个小孩，可以干了。于是两人带上作案物品直奔现场西侧厕所。两人踩着自己垒的一砖头垛子从厕所进入，结果被一卷闸门挡住去路，二人又从厕所翻了出来。随后两人又四处寻找进口，21时许，在厂房北墙发现一窗户没关上，就找来一块水泥砖块垫在脚下，再次翻进厂内，于来友手拿一根双节棍，何明明拿了一把水果刀，于来友从厂房里拣了做卷闸门边用的一根方形钢管，随手将自己拿的双节棍交给了何明明，22时许，两人悄悄推开一楼后门，从一楼顺着楼梯走到二楼，发现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两人又返回到一楼等候，等了约四、五十分钟，第二次潜到二楼，发现屋里没有动静后，二人同时将二楼客厅的房门踹开，何明明认为老板睡在客厅东南角那间卧室，于是就与于来友用脚踹该卧室的门，这时老板戴中伟从客厅北边卧室里出来喊道：你们是干啥的？于来友折回头到戴中伟跟前，用手里的钢管朝戴中伟头上砸了一下，戴中伟吓得跑回北边卧室里，于来友紧跟着也闯进该卧室，发现戴中伟、张保梅及儿子戴建业都在室内，于来友手举钢管逼着三人都靠墙边站着，何明明进来看到于来友已将三人控制住后，说“旁边屋里还有人来，我去看看。”何明明离开后，张保梅就跪着向于来友求饶，于来友分神的间隙，张保梅突然双手抱住于来友的双腿，戴中伟上来将于来友扑倒在床上，随手将卧室门关上，并用床头柜堵上，戴中伟掐于来友脖子，夺其手中的钢管，张保梅让其儿子戴建业快打110报警，戴建业随后用手机打110报案。接着何明明跺门持刀进入后，就逼张保梅拿钱，于来友就持钢管先后对戴中伟、戴建业头部击打，戴中伟朝客厅跑时，于来友又追至客厅将其击倒在地，于来友将钢管扔到现场，随后喊何明明快跑，小孩已经报警了。何明明抢得800块钱后，又持刀对戴中伟等三人捅了数下，接着二人仓皇逃离现场，沿着麦地朝着东北方向跑，途中二人将上衣及作案用具扔进一机井内，何明明给其父亲何芳学（另案处理）打电话，让他送几件衣服来。接着又给王瑞华打电话，称出大事了，让她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回老家吧。后二人拿着何芳学送来的衣服跑到一公路边穿上后，拦一辆出租车连夜逃往淮北，又转车逃往徐州，接着赶到山东枣庄，又乘车到了北京，从北京坐火车到沈阳，4月11日晚上乘汽车到了长春。于来友见到王瑞华后，向王瑞华要了300块钱，准备到大连去打工，但不敢在长春这样的大车站坐车。两人在长春住了两夜后，4月14日，又乘车来到农安县，于来友提议买点农药准备着，遇到xx就喝，别被xx逮住遭罪，何明明也答应了。两人在农安一起买了“杜邦万灵”牌农药及花生牛奶，将花生牛奶喝去一大半，将农药倒进去。何明明给家人打电话得知家里已发悬赏通告，感觉走投无路，便将随身带的衣物扔掉，准备xx。两人在火车站附近一烧烤店里吃喝一罢后，何明明讲死也要利索点死，又理了头发，接着二人又各自嫖了小姐，当晚9点，两人商定同住一个旅店，先后进去、分住两个房间，相约夜里一点钟同时喝药xx。后二人便同住农机胡同里清华旅社，夜里由于于来友心存侥幸，又认为xx还没有抓住自己，就没有喝农药。第二天上午，于来友起来敲何明明房间门，发现没有反应，认为何明明已经死去，便从农安坐车到了长春，见到王瑞华要了900块钱，后乘车经吉林市逃往哈尔滨。


4月30日晚，举国同庆的世博会大型晚会正在进行时，亳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长祁述志，蒙城县县长车照启等市县领导在蒙城县鸿业大酒店为“4.09”案参战民警设宴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