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的诗
(组诗)
远洋
(刊登于《诗潮》2010年第5期)
远洋,大别山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国作协会员。在《诗刊》、《人民日报》、《文艺报》等全国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报告文学、散文、文艺评论、小说等数百篇,入选《河南新文学大系》、《广东省作家协会五十年(1953—2003)文选》(诗歌卷)、《中国青年乡土诗选》、《中国诗歌选》等多种选集。出版诗集《青春树》、《村姑》、《大别山情》。诗剧《以南丁格尔的名义》、诗《鹤仙子》央视播出。获世界优秀华文著作奖({zj0}诗剧奖)、骏马奖、牡丹杯奖、神州杯奖、深圳青年文学奖等。
在母亲花白的头顶上
在母亲花白的头顶上
苦楝树花在开放
那是一种细小的花朵
在稠密的树叶间隐藏
若有若无地
散发着苦涩的芬芳
布满繁星的夜空下
孩子的梦在飞翔
年复一年,母亲倚着苦楝树
儿女们雀鸟般飞向了远方
而今母亲不在了
剩下孤独的苦楝树
在老家门口
把谁盼望
春天,是否还有淡紫色小花
在夜空下悄然开放
2009/1/21
母亲的剪影
哪一年春天黄昏
小溪对面,远处山坡
母亲正曲背弓身地劳作
在她头顶天空,鸟儿鸣叫着
——断断续续的劝慰和叮咛
她只顾挥舞锄头,沉默无语
她心里多少辛酸和苦楚
被翻起来的泥土
掩埋得更深
那时我在家门口眺望母亲
——她躬身劳作的剪影
从此贴在我的心坎
天色已晚。母亲忘记了疲倦
忘记了饥饿,甚至
忘记了回家——还有
四张嗷嗷待哺的小嘴
她已融入最深的夜色
——鸟儿像在焦灼地唤归
急急切切
如今母亲埋进泥土里的黑暗
而故乡春天黄昏的鸟儿啊
却穿过三十多年——
飞到我的耳边呢喃絮语……
2009/1/10
高高的山峦
母亲,那个秋天傍晚
一生中{wy}的遇见——
在棉线般发白的田埂小路
朦胧暮色中,两座山峦
颤巍巍地摇晃着,移向近前
我认出了母亲——被压在两座大山
似的柴捆底下
我真担心,有{yt}
在崎岖坎坷的山道上
母亲象大雪下的竹子一样
被压得折断了腰——
被吞噬在巨魔般的黑暗
母亲总是在暮色中
向我走来,走过磕绊
走过泥泞——颤巍巍地
一步一挪地走来——
两座高高的、高高的山峦啊
母亲,走远在{zh1}的秋天……
2009/1/10,夜
豇豆架
“把打针的输液管子留下
明年春天我搭豇豆架”
这是母亲临终的前{yt}
对小妹再三嘱咐交代的话
她还盼着下地劳动
看豆子象泥土里拱出的嫩娃娃
向着太阳伸枝展叶,小姑娘一样
青青的藤蔓扭摆着腰朝上攀爬
母亲的笑容一定荡漾着欢喜
当塑料管上缀满了鲜花
就象曾经的痛苦开出了花朵
遮掩了不幸,幸福的果实高高悬挂
可她再也不能亲手耕作了,再也不能
为我们将心血和汗水挥洒
美好的生活已跟母亲无缘
儿女们只有将悲伤与苦涩咽下
而今母亲在地下长眠
她是否还梦见春天的豇豆架
2008/12/24
暴雪
一条泥泞路
通向村庄深处
低沉的天空
退到树林后面
敞开蓝色门户
星星亮起来
黑幽幽木格窗里
寒雀似瑟缩着
几张小嘴嗷嗷待哺
孩子们身穿单薄衣服
饥肠辘辘地睡去——
草堆里有最伟大的梦?
粗暴的雪,抹去
屋顶和道路
抹去乡村生活
昏黄如豆灯光下
母亲仍在缝补
破碎的一切
哦,残酷的记忆
xx早已痊愈
烙印——不留xx
却把谁唤醒——
恍若隔世的暴风雪
在夏夜星空旋舞
2009/7/12
远洋一系列纪念母亲的诗歌,以简约、质朴的诗句诉诸心灵,表达了对母亲的深厚感情和无限怀念。透过悲痛泪水凝结成的文字,分明感受到诗人的悲悯情怀和对人生苦境的超越。诗人在悲痛中回忆母亲,打开记忆之门,借助简单的叙事自然铺展抒情的意境,那看似轻灵纯熟的笔触,实则饱蘸异常沉重的情愫。品读远洋诗歌,我们重新理解了“母亲”。是伟大的母爱将受伤的心灵轻轻抚慰,是慈祥的母亲使浮躁的人生变得充实、安静。
——圆启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