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黄连山省医院及其药品仓库

   这是一家我国援建的大型医院。设施先进,装备{yl},院区宽大,象一处别墅区,幽雅、清净、整洁。我还没有见过那么好的医院。

   这是一栋弹痕累累的大楼。楼体宽阔、走廊敞亮,房间里盛装着各类西药、草药。它紧靠保柑公路,我在跟车运粮回国时{dy}次看见它,还以为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争夺战。

   这座大型医院——或者也许是配有医疗设施的疗养院也未可知——及其它的药品仓库,地处交通枢纽地带,人员、车炮往来繁多,这些天俨然成为了一处观光胜地。从干部到士兵,从xx医务人员到我们这些与医药毫无关联的人员,从步兵到炮兵,从装甲兵到工程兵,从这个师到那个师,究竟有多少人光顾了它,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地说,它xx可以和闻名遐迩的名胜地相比,它所接纳的游人,无疑是河口战区最多的场所之一。当然,它也很慷慨地为我们的野战医院和军、师级医院提供了不少的医疗器械和药品,甚至包括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高炮二连。就如同当年我们曾经慷慨地给予他们许多、也包括给予了这个医院本身一样。

   这里是越军的重点防御地带,被我师攻克的191高地就在旁边。因此,这一带遭我炮火打击也是在情理当中。虽说是这座药品仓库大楼弹痕累累,但挨边的民房——就我所见——却是安然无恙,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座矗立在公路边上的药品大楼,我们从来到一直到撤走,就住在距它二百来米的地方,随从那观光的人群到那里去,真是举足之劳,不费半点力气。就在我们来到住下后的当天下午,我们连部的三大员,在我的带领下光顾了这座大楼。

   这是一栋三层的楼房,楼体相当宽大,楼层虽然不高,但显得很有气派。一楼以下的外墙壁被弹片、子弹打得千疮百孔,没有一块窗玻璃是完整的,那多半是炮火打击留下的印记。我们从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遍地都是污七八糟的东西,很难说出它们都是什么。如果说仓库里有一万种药品和器械,那么,你从地上就可以全部看到它们,正在那里狼籍地向人们展示着。

   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一楼看完了,就上了二楼。二楼的几个房间盛满了草药,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弥漫在空气里,使人如同置身于中药房里。他们有的人说,仔细看看,有天麻没有,有三七没有。其实,我们三个,包括别的人都并不认识,只是听说那是好药。有人回答说,好药早让医院的人拣走了,听说SB师医院{dy}个来到这里挑拣。可想而知,懂行的人把一切精华都弄走了,扔在这里的都是些糟粕。

   我和他们顺着宽敞明亮的走廊继续向前,走廊的顶端是两扇大玻璃门,一个外单位的战士随手拣起一件重物砸到玻璃上,发出一声击碎玻璃的响声。有人劝阻说,注意点,别叫人看见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家都怀着对敌对方不义行为的愤恨之情,以这种方式来对待他们公物的现象时有发生。我们虽然是随心所欲处置他们的公物,仍有所担心,有关的纪律和临时规定使我们隐隐感到这种做法过于放任。可是,如果谁愿意,仍不妨去破坏,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们到了最顶的一层,房间里都有些什么,已是没有什么印象。印象最深的就是楼顶上落了好几发炮弹,把那钢筋水泥预制板炸出一个个通天大洞,就和我们在越军营房看到的景象一样。区别只在于那里是平房,而这里是楼房。我当时还想,重型炮弹的威力也不过如此,远不是原来想象的那么大,以为它能够炸塌一栋楼。

   这个药品仓库里还有一样东西给我们——想来也给其他许多人留下了印象,那就是他们制造的那种包装精致的避孕套。开始不知是什么,知道后,我们这几个未婚青年也不嫌害臊,就拿了玩。我也拣了几个,拿回去被连长指导员看见,他们让我多拣一些保管起来,说是回国后训练时用。就是灌进氢气,放到空中作为目标,供枪代炮射击。因为我们每年都要买很多气球,花一些钱,他们也是想节省一点。真是当家人知道柴米贵。

   看够了,搜完了,我们才走出来,仍然有不少人陆续走进去。外面的空地上,露天放置着一些大型医疗器械走近了看,都是上海产的,好象是什么恒温器之类的东西。置身于这些医疗器械之间,就有一种在国内的感觉。

   黄连山省医院的主院区离我们稍远,大约有五百米的样子。那里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一座环境优雅清洁的疗养院。人们可能对于医院的看法都差不多,不是必须,谁也不愿意到那里去。面前的这所省医院,也和这一带的其它地方一样,所有的人都跑了个精光。虽遭战争的劫难,但当我们走进去时,仍给人一种整洁舒服的感觉。虽说地面上有一些杂物,但它们不乱,不惹人烦,似乎是经人特意摆置的图案。现在,进出医院的都是些身体健康、体质健壮的小伙子和同样身体健康的个别中年人,病怏怏的景象已经是昨天的往事。

   医院的主建筑是几栋很宽大的双层楼房,白色的楼体给人以明净的好感;四周有几幢法国建筑风格的小楼作为陪衬,更叫人感到雅致和优美。水磨石的地板光滑闪亮,雪白的内墙壁象两道齐整的屏帐竖在走廊的两边,成一道很直很规则的几何图形。这好象是{dy}流的建筑家设计的,看到它就感觉舒服、温馨和敞亮。当下,我们谁也不是建筑的审美者,也不懂那些东西,只是凭直觉感到这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药品间里有各种药,屋里虽然凌乱,但和仓库那边的感觉不一样。这里最受人欢迎的是一种药酒(后面还要专门叙述),有几瓶被打碎了,还有许多摆在那里。在走廊的地板上,我捡起一个黑色的带扣畔的医疗器具盒,一个烫金的菱形图案里有“上医”两个汉字,还有几个英文字母。我看它很是精致、小巧,就把它装进了裤子口袋里。我们几个人时分时合地搜寻着,当我一个人走进静谧的房间里时,我一直把xx抓在手里,保持一定的警觉,以防万一。

   在一个特别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记录的资料。我翻着看了几册,没有一本是我能看得懂的,全都是一体的越文,对我是毫无用处。但如果是中文的文学或哲学名著,那可真是探宝成功,我会尽可能地没收。英文的也行,只要我能看得出是那方面的书,因为在这之前我正劲头十足地自学英语,是因为这场战争被迫中断。

   在楼下的另一个房间里,我们看到一些大型玻璃器皿,里面分别浸泡着人体腑脏的各种器官,还有一个似乎是出生后夭折的婴儿,其中有几个瓶体已破,药液浸泡过的人体器官标本掉落在地上。我们几个谁都没想破坏它们,一是感到呕心,二是感到这些东西对医学研究是有价值的,和他们当局的做派是两码事。我们迅速退出了这间房屋,并且希望再也不要有人到那里去。

   我们来到另外一个较大的房间,这里好象是院内的一个办公用品库房。小高先是拿了几瓶墨水,又去寻找着别的什么东西。我翻出了几个纸页较厚的大笔记本,照单全收,因为自到河口以来,一直买不到60克以上的书写纸。看到一盒他们产的单面复写纸,也把它收入囊中。这种复写纸我在国内的文具专卖柜台上始终都没有见过。它和我们产的那种双面复写纸不一样,复写文稿时,油墨不会沾染在上面那张纸的背面,卫生实用。看到一个箱子里有一大摞纸面粗糙但很韧实的空白书写纸,就从里边拿了一大叠出来,这种纸书写带劲。小高又从这个房间里搜出大大小小的暖瓶,其中有的是我国生产的;他是通信员,常和暖瓶水杯打交道,自然不会放过。卫生员小刘从药品仓库就开始收获,捡了几付听诊器,还有其它一些我们叫不上名字的小型医疗器具。

   在这里,我们三大员真是各取所需,各得其所。这所医院本就是我们给他们的,现在我们在里毫不客气地取舍,这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这里的收获{zd0},带回去足以装满我那还空着的手榴弹箱,真是不虚此行。除了巡行越军阵地那一次,这是我在那边收获最丰富的一次。我记得,到我退伍的时候,小高拿的墨水还没有用完我们把整个医院逛了一遍,进行了仔细的搜索,{zh1}携带着丰硕的成果走了出来。在返回的路上,看到有几排平房,不是农户居住的那种房屋,想到里面看看时,旁边的几个战士说:这里不准进去,已经上了封条。看来,他们是奉命保护这一住宅区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大概是保护民财。

   第二天下午(三月二日),卫生员小刘说在医院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白糖,指导员闻知后安排我们立即去把它扛回来。我们到了那里,看到包装的塑料袋已经被撕破,一种白色的粉状结晶体散落在地上。我们不能贸然行事,于是就让随来的几个战士上前闻一下,他们俯下身来用鼻子闻了闻,有的说象是白糖,有的说不是。最终不知是谁大胆地用舌尖舐了一下,说是很苦,可能是尿素。我们回去后,把结果报告了指导员,他说:要是的话,还能叫你看见,早叫人家弄走了。以后的几天,小高常常以此事来奚落小刘,小刘也是有些无奈,分辨说那些东西就是象白糖。

   现在看来,那里恐怕不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医院,我一直怀疑它是一处附有医疗条件的疗养院,至少也是xx他们的权贵阶层医病xx的场所,普通的民众患者不大可能享受到那种高级的医疗条件。尤其是在越南那样的社会制度、又是那么落后的国家里。回国后听说,爆破这所医院的工作干得很漂亮,所有的建筑物都从根基上被破坏,表面上看不出,但已无法再使用,也不能改建,只有彻底拆除。而且,原有的地基也不能再利用。一些人说,越南人要想建另一座,只有放弃那里,找新的地方,因为单单是拆除,就要让他们付出双倍的力气。就和被摧毁的谷柳大桥一样,看上去好好的,就是不能再行车走人。这真是我们爆破工兵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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