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房子的价值

                                   一套房子的价值

                                        —康育—

 

                                         (一)

 

    续贤生大学毕业到工厂报到的那{yt},刚好碰上小学同学文玉结婚。他是和贤生一起初中毕业,因为没有考上高中而进入工厂工作的,同时在这家工厂的,还有吉德,玉泉,继有,永学,立德等初中同班同学。

    当天晚上,他在参加婚礼时遇到了其他同学,大家都很高兴。文玉分到的房子是和单身宿舍在同一个院子的,文玉能够在结婚时分到房子,是大家都很羡慕的事情;贤生和同一个车间的宝聚,彦钧等五,六个人合住一个房间;他初中同班同学玉泉是车间的团支部书记。

    没有多久,也是初中同班同学的永学要结婚,因为没有房子,要在别人的房子附近加盖一小间,时值冬天,他和文玉去帮忙。由于又冷又累,晚上吃饭时喝了一点酒,虽然他自己感到并没有过量,结果还是在睡了一觉之后吐在地上。

    两年多以后,贤生也要结婚了,可是因为他进厂时间短,工厂房子紧张,根本不可能分到房子;比他先结婚的宝聚告诉贤生,他租的是一间房子南面的隔开的半间,后面还有半间,当地叫做后倒闸的,面积不到十平方米,除去一铺小炕,就只能摆一张两抽桌。如果要租的话,他可以问问房东。出于无奈,贤生租了下来。

    和其他人有一点不同的是,他刚刚结婚就是四口大人:岳父,三弟与他们住在一起;由于屋子太小,只有一铺土炕,岳父睡在炕头,因为那里会比较热,三弟挨着他睡,在贤生和弟弟之间拉上了一个布帘;妻子睡在炕梢。晚上他虽然尽量避免影响岳父和弟弟休息,提心吊胆地与妻子亲热,有时候还是会听到弟弟嗤嗤的笑声,这为他留下了后患。

    从此,虽然他无法估计一套住房到底值多少钱,也不知道自己价值几何,房子难题却几乎陪伴了他的一生,甚至影响了他的命运。

 

                                         (二)

 

    结婚不到一年,他接到了工作调动的通知,支部书记征求意见时,他说:

“我是国家培养的大学毕业生,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

    虽然当时是出于内心,现在来看却很像唱高调。支部书记告诉他,妻子的调动问题,组织已经与她所在单位联系好,全家一起走。

    于是,他与永庆夫妇,洪邦,洪佐,九如,瑞林,福长等同学来到了八千余里之外的Q市。途径北京时全家在天安门前合影留念,还在D市当兵的二弟那里稍事停留。赶到Q市刚好是九月底,由于缆车坏了,他们只好一步一步地从石头台阶走到街道上;岳父一边走一边抱怨:

“这是什么地方啊!下车就爬山!山狼水贼!”

    根据工厂的安排,他们一家住在市中区的一家小旅馆里,等待工厂安排宿舍。第二天,他们从旅馆的窗口看下去,看到了冒着小雨,打着雨伞的游行队伍。

    房子一直安排不下来。行政科的工作人员带领他和妻子看了几处住房,不是他太挑剔,因为初来乍到,他很想给人一个好印象;而是实在无法接受:一处的墙壁是使用编起来的竹片并在外面抹上黄泥造成的,已经有几个破洞;另外一处房屋太黑暗,白天也要开灯;还有一处不但离开工厂很远,而且路过一个大沟,当时正值雨季,路上泥泞难走,而妻子已经要生{dy}个孩子了,无法保证安全。

    无奈之下,他主动提出:可以让岳父和三弟去住单身职工宿舍,而他们就要了一栋二层木板房二楼的一间小房子,没有单独卫生间和厨房,如果要方便,要下楼去离开几十米外的厕所。

    但是,在旅馆住的半个月,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xx了: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虽然尽量吃一些便宜的东西,一碗红烧羊肉或者羊肉汤才三角八分钱,他们也只是偶尔才吃一碗,但他实在负担不起一家人的生活开支了!

    无论如何,总算有了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家了!虽然在公用厨房做饭时烟熏火燎,看到岳父每天爬坡上坎于心不忍,但是,初来乍到,又能怎样呢?!

没有多久,单工宿舍传来消息,说那里不是住家属的,要他的岳父和弟弟搬出来;他很奇怪:都是行政科管理的,这一边不解决住房,那一边也不让住,自己已经委曲求全了,还能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好再去找管理部门,一拖再拖,没有结果;时值年底,他决定去找厂长。先去厂长办公室,听说去下面巡查了,只好回到办公室。一位老同事告诉他,厂长刚刚才从附近的车间过去,他立即追了上去。果然见到了厂长,他把情况,特别是岳父和弟弟住在单身宿舍被撵的情况,简单的向厂长做了汇报。厂长说:

   “你们这一批人是我去部里要来的,你回去等消息吧!”

    元旦刚过,就通知他去办理房屋分配手续,这是他根本没有想象得到的。这位太行山老兵工出身的厂长,还确实是一个把职工放在心上的好领导,不是只为自己以及亲朋好友解决困难的。

    更加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办理手续的人对他说:

    “你还真有本事啊!还分到了厂里{zh0}的房子香江村!”

    “我不知道什么香江村臭江村,我只知道人被你们调过来要住房子!”他没好气地说。是啊!他只有表示感谢的份儿,那里还能多说什么呢?!

    搬进去以后才知道,这一套房子已经空置好长时间了,是给可能调来的中干留的,他虽然已经毕业三年多,由于当时全国都没有晋升职称,他也只是一个技术员,还不是中层干部。

    没有多久,一起调到工厂的洪邦,永庆也离开原来分配的,离工厂远也比较差的住房,搬到他住的这一栋楼里了。

    此时,他在想: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在厂长的眼睛里,好像还是有一点价值的。他所在的部门分配他负责精密机床的维修技术工作,也使他有了被重用的感觉。

 

                                         (三)

 

    随着工作时间的延续,女儿与三年多后出生的儿子{yt}天长大,虽然岳父在儿子出生前去世,三弟也因为是知识青年而回老家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虽然房子不大,却并不感到房子狭窄,他也比较容易满足。

    但是,随着孩子{yt}{yt}长大,他再一次面临住房问题,经过几年的等待,他得到了一套当时叫做两间一厨,现在叫做一房一厅,建筑面积不到30平方米的,新建在{zg}一层的住房。当时计算建筑面积是把厨房和卫生间面积一起计算的,事实上大房间也只有十几平方米,虽然孩子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他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等到儿子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女儿已经二十多岁了,他又在为住房发愁了。尤其是老父亲来了之后,实在没有办法挤着住了。

    按照当时工厂分配住房的打分办法,他已经排在最前面了;只要多几套住房,他就可以分到了;恰好工厂新建的几栋工程师大楼建成了。他充满了期待,心想这一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当时他刚刚从奥地利回来不久,引进设备还没有到;虽然前几年他因为子女就业,工资待遇(全厂的工程师每人加一级工资,由于所在车间领导工作失误,遗漏了他却一直不补)等一直申请调动;但是在工厂领导挽留不放,入党,提干,出国等之后,考虑到年龄也大了,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调动的念头了。

    听说工程师大楼的分配办法有变,他直接去找了提拔不久的新厂长,按照新的规定,他的毕业时间只差几个月!他向厂长诉说自己的困难,期望得到理解。大感意外的是,厂长对他说:

    “这个只考虑大学毕业时间而不管家庭人口以及性别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不能变了!”

    他据理力争:“我也是工程师,而且按照原来的方案也应该分到了,为什么要被排挤在外?”

    厂长的答复是极其干脆的:

    “我是厂长,我有权这样做!”

    “那么,可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让我走。”

    “那是人事副厂长的事情,你去找他!”

    几年以后,他在深圳遇到了这一位厂长,厂长问他怎么样,他表示谢谢厂长高抬贵手,给了他调到X市的机会,不但住房比在老厂好,而且工资待遇也高得多;弄得厂长十分尴尬。

    其实,两年前,X市的感光材料厂在人民日报上刊登广告,招聘精密机械工程师,他就应聘并且被录用了。{dy}次把商调函寄到干部处时,干部处长对他说:

    “我们照顾两地分居都做不过来,你还想自己走啊?!”

    他马上与对方联系,很快,妻子的商调函也来了;干部处长对他说:

    “你的调动我们管不了了,你去找主管副厂长吧!”

    人事副厂长说:

    “他们需要,我们还需要呢!至于你的问题,我答应你陆续解决。”

    对方告诉他,可以什么手续都不办,过去报到就可以了,一切手续由他们负责;贤生还是胆怯了:他太看重自己的铁饭碗了!

    而此时,他实在无法忍耐了。此前,他听在X市工作的四弟说过,虽然过了将近二年,原来的那家工厂还在问他可不可以去。于是,他给弟弟发了一份电报,答复很快来了,他决定请假去X市看看。

 

                                          (四)

 

    到X市的第二天,弟弟带他去了工厂,得到的消息是刚刚从外地调进了四个工程师,不再需要了。犹如冷水浇头,他一下子懵了。弟弟安慰他说:

    “没关系,还有一家电子厂一个朋友可以帮忙。”

    结果仍然让他失望,这家公司是使用进口零件组装录像机的,不需要他这样的机械修理方面的技术人员,不过总经理对他说,他可以介绍去另一家大型的电子企业公司。

    事情的进展让他感到惊喜:主持面试的副总经理对他说:

   “你一家四口我都要,住房问题我给你开绿灯。”

    他不禁为这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高效率暗暗叫好。

    就在他这里已经有了明确答复的时候,接到了妻子的电话,告诉他厂里决定把一套分到新房的高级工程师倒出来的两房一厅给他,让去看看再决定。他告诉妻子一切等他回去再说。

    回到工厂后,他所在的部门的部长,也是工厂的副总工程师,他去奥地利时的专家组组长劝他看看那一套住房,他斩钉截铁地说:

   “无论从什么角度说,我都应该住新房子,为什么要去住人家倒出来的旧房呢?!”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副总很无奈。

    他知道:虽然副总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外地工作,一个在市内的学校住宿读书,还是分到了一套新房子。

    后来他听说有人在讲副总排挤他,他很为副总叫屈:在入党,提干,出国上,都是副总力排众议才得以实现的,而且副总还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他对说这些话的人说:

    “这样说可太过分了!实事求是地讲,副总是很关心我的。”

    与副总谈话的第二天,他交了一份请调报告给部长,部长劝他留下来。他非常肯定地告诉部长,这一次  他是一定要走的。部长只好说研究以后答复他。

    为了达到目的,自参加工作以来,他{dy}次磨洋工了。

    部长无可奈何,只好要求他在把出国引进的那一套设备安装调试合格后再走,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他马上开始按部就班的工作了。

    在一次处理闲置设备时,山东的一家农民企业家办的工厂,愿意以解决住房,给五万元安家费,年薪不低于一万元(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万元啊!当时他的工资才一百多元)。再加上年终分红的优惠待遇调他去,他真的有点心动了。

    他这个人本来就有一点“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既然有人那么看重他,当然也可以为农民企业家工作。回去与妻子儿女商量,都不同意,都愿意去X市生活,他也就只好做罢了。

    没有预料到的是:与调动相关的问题接踵而至,先是妻子年龄大了,已经超过X市引进人员的年龄限制,其实,他的年龄也是超过了规定的;好在工厂有关领导还是提供便利的,提前给妻子办理了退休手续;接着又提出女儿不是正式职工,要求补缴社保基金,贤生只好让也在X市工作的弟弟先交了再说。

    中间还有安装调试引进设备的工作,这样拖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匆匆离开Q市,赶往X市报道。

    结果公司不给解决住房,虽然去找了说“住房问题我给你开绿灯”的那位副总,也无济于事。这是他在国有企业没有遇到过的,甚至连想也想不到的,因为在国有企业调动,派给住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既然已经报到了,也只好去租民房居住了。

 

                                         (五)

  

    通过弟弟的朋友租的二房一厅住房,是没有厨房也没有卫生间的。做饭就在走廊安上一个煤球炉,另外在楼梯拐弯处安了一个弟弟通过朋友批给的煤气罐和灶具。无论是晴天雨天,都只能到外面的简易厕所去方便。

    最糟糕的是院子里住了开手扶拖拉机的外来打工人员,他们起早贪黑,突突突突的机器声影响睡眠,对妻子的生理和心里上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看到妻子日益消瘦的的脸庞,日益加重的病痛,他的心隐隐作痛,但也无可奈何。

    他一次次地去找人事部门的经理,找部门经理,甚至总经理,期望能够考虑他的具体情况,尽快解决住房。

    从人事部门经理那里得到的答复是:

    “你虽然是我们引进的,如果你觉得我们没有满足你的要求,你可以走吗!”

    这话成为他后来离开这家中外合资电子企业的主要原因。他感到受了奇耻大辱:难道自己离开这家企业就没有办法活下去吗?!

    也有领导告诉他,一年以后会考虑。

到了这家企业不久,部门经理安排他负责电脑自动插机的维修,他二十多年都是负责机械加工设备的维修以及大修的技术工作的;而电子加工设备却从来没有见过。为了尽快熟悉机器构造以及工作原理,他天天在机器附近观察。

    在两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助理工程师的协助下,他开始对双头电脑自动插机进行大修。据后来来公司安装新买的两台单头机的代理商说:国内使用的这一类设备都是他们代理的,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自己搞大修的。

    这种从美国进口的,用于在电视机,音响等各种电器的主板上插接几百个电阻,电容,三极管,二极管,跨接线等元器件的双头电脑自动插件机,国内还没有生产厂家。

    在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他就感到很奇怪:三台设备,都是在使用一个头,问了操作工人,才知道另外的一个头坏了,没有人会修理;公司无可奈何,为了满足生产需要,只好又花费十七万多美元,另外进口了两台单头电脑插机。

    他们三个人首先把机器解体,贤生一边拆卸检测零件,一边向助理工程师讲解,同时把应该更换的零件,测绘并画出图纸。

    他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为了让他们尽快掌握修理技术,他不厌其烦地讲解机器的拆装顺序,损坏零件的鉴定原则,测绘方法,材料选用以及公差确定原则等等。

    他把在修理金属加工设备积累的经验用于这一台机器的修理上,除了等待外购零件以及自制零件的时间以外,他们在很短时间就修好了机器。

    试车时,他与负责电器修理的室主任等人发生了一点争执:出于职业习惯,在没有确定一切正常的时候,电机与机器之间的联轴器是不允许联接起来的。这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避免发生事故。

    结果,那个1965年入学就遇到文化大革命,而基本上没有学到过专业知识的大学毕业生搞了几天,仍然一头雾水;无可奈何去找了另外一个同事,很快就确认电器没有问题,就责备他没有说出联轴器没有联接的问题,他据理力争:

    “如果你们搞电器的不知道自己负责的部分是否完好,怎么可以责备我们呢?如果你告诉我,电器没有问题,我自然会联接起来的。”

    由于试车合格,也就不了了之了。

修理效果出奇地好,xx恢复了机器进厂时的生产水平。后来部门经理决定一鼓作气,把另外两台机器也修好。

    之后,他分别带领工厂配给的两个维修工人,继续修理余下的另外两台机器,不但全部修理好三台机器,还培训了六个人。

    由于他在修好之后向操作工人交代了日常维护方法,对于保持机器精度,延长使用寿命都起了很好的作用。

    他离开公司几年以后,遇到熟人告诉他,还在正常使用,也就是说,使用时间超过了新机进厂到大修的时间。

    他听到不少人说:“如果老续早一点调到公司,这两台单头机就可以不买了!”

    分长厂长主动向公司领导提出建议,希望尽快解决他的住房,结果反而引起了人事经理的不满,不但没有得到房子,反而受到了指责。

 

                                         (六)

   

    对于贤生在工作中的成绩,毕业于清华大学的同样专业的部门经理心知肚明,先想在室内设一个由贤生担任的管理机械方面的副主任,由于室主任的反对而只好做罢;他还向公司报告,建议给予贤生特别奖励。

    他把大修电脑自动插件机的经验写成了论文,送到当地的科技杂志,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在老厂时,他就已经有多篇论文在主管局级科技刊物上发表。他还写了一篇关于中外合资企业如何处理设备维修的论文,也一起交了上去。

    然而,他的住房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当他听说一个机械修理工人来前就已经派了房子,(他与那个维修工人是很好的朋友),在为他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贤生在调入时就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他还听说:公司有一些房子在“喂蚊子”,连一些水表,电表都被偷盗了。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对弟弟说:

    “你嫂子的病越来越重了,你帮助我找一个接受单位吧!只要给房子,工资待遇无所谓了!”

    很快,弟弟告诉他,就在附近的一家公司的子公司当总经理的朋友让他去见个面,看情况再帮助介绍单位。

    见面后,他把自己的经历,特别是在技术方面的工作情况做了说明。那位总经理听说他搞过电器的流水生产线,就干脆地说:

    “我这里要建立一个生产显示器的工厂,你就到我这里工作吧!工资不高,房子立即给你解决。”

    他高兴地答应下来,并且很快拿到了住房钥匙。之后,他立即提交了辞职报告。并且很快得到了批准。

    不过,他也付出了代价:不但公司的特奖没有拿到,就是部门的奖励也比别人低,尤其是据说已经排版的技术论文,也在那一位副总的干预下被抽了下来。

    后来,其中的两篇分别在中央级的报刊上发表,一位朋友调侃说:

    “你的论文是中央级的水平,怎么能在地方刊物上发表呢?!”

    其中的一篇文章,还被收入当代中国信息观一书。

他调到这家公司之后,就开始负责筹建显示器工厂,主要是厂房的改建和供配电,流水线及专用设备的选型及定型。

    在参加与台湾方面会谈时,他们对先生说,昨天晚上与他原来所在的公司董事长一起吃饭,谈到了他。他大感意外,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董事长。

    “什么内容?”他问。

    “董事长说,这一边公司把他们公司{zh0}的机械工程师挖走了。”

    “不可能吧?!既然是{zh0}的工程师,怎么连一套住房也不值?!再说,不是这一边挖的,而是他们赶出来的!”

     他有一点愤愤不平。这时,总经理制止了他。

    但是,这是一家很小的工厂,没有几台机械设备,他只好做一些勤杂工作,他深深地为自己叫屈:空有几十年的设备修理技术经验,现在没有用武之地了!

    一套房子的价值超过了一个出国被称为专家的高级工程师的价值!!!

 

                                       (七)

 

    他在离开电子企业公司之前就开始装修的住房,是一套三房一厅。由于在底楼,外面很开阔,还有一大块空地;虽然堆了不少垃圾,长了很多杂草,但如果好好清理一下,可以种一点花草树木的。一家人都很喜欢。不过,由于妻子的身体不好,迟迟无法动工。

    虽然依然属于租住,但还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了,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一直等到1998年,由于实行房改,公司才将这一套房子卖给他,由于其中包括夫妻两个人的补贴在内,在补缴交了三万多元的房价款之后,才真正属于他个人所有。当时,一些年轻人很是羡慕。他说:

    “如果你们知道我一生的工资,还要不吃不喝,不花一分钱,也才只有三万多元,还会感到我很划算吗?!”年轻人无话可说了。

    其实,按照有关规定,他是应该住最少105平方米的房子的。他的住房建筑面积只有八十平方米多一点,没有达到规定标准;按照规定,是应该给予补偿的。

    但是,公司领导却以“政府规定,政府又不拿钱出来,公司为什么要补”为由,拒绝补偿,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拿到补偿款。

    尽管如此,他还是基本满意的。

    不过,由于妻子去世后的一次错误的婚姻,他的住房又一次面临失去的危险,因为是在再婚后才买的,所以就被法院判为共同财产。

    其实,如果按照他在再婚前有预期产权来说,再婚的妻子是不应该分到一半的;{zh1},他在失去一生的积蓄之后,又从工资中取出几千元交给女方,才保住了这一套一审判给女方,经过上诉才又拿回来的房子。

    也就是说,他到目前为止的六十余年的生涯中,就只剩下这一套住房了!

    这一套房子到底可以值多少钱呢?!

    他自己又价值几何呢?!

    他感到十分困惑。

    看看现在的房价,他也知足了……

    现在的平民百姓,一生能够依靠工资收入买到一套房子吗?!

    他迷惘了……

 

                                    (仅以此文纪念本人的七十周岁生日)

                                           二○一○年一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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