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把萌萌抱到楼下的时候，她有些不情愿：“我不坐车！”她不想回老家，这几天呆这里过得挺舒服。我把她塞进车，妻接过去，说：“萌萌，跟爸爸拜拜！”我没听清楚萌萌有没有跟我拜拜，车门很快关了，我迈开大步去上班。

这半年原本计划让萌萌读幼儿园，但事与愿违。春节过后的那段时间，母亲与妻轮流送萌萌到幼儿园适应环境。担心与同阶段入园的孩子呆在一起，一群小孩会哭得大雨滂沱，所以找了个已经入园半年的班级读，听妻介绍，班主任还是我以前的学生。没想到读了五个半天，萌萌就坚决不去幼儿园了，态度之坚决令人匪夷所思。有次妻叫我试着在带萌萌散步时走走通往幼儿园的那座桥，结果萌萌到了桥头就自动止步，拉着我的手掉头往家里走。我不知道这五个半天到底有什么让萌萌如此害怕幼儿园，听妻的解释，估计是大人没有一直在陪着，萌萌找不到家人，害怕了，哭得特伤心。事已至此，只能让萌萌继续在家里呆着，每天翻翻书，玩玩积木和其他玩具，看看电视，坐摇摇车。

萌萌对坐摇摇车近乎上瘾。她坐摇摇车的钱早已超过买一辆摇摇车的价格。我曾经建议干脆买一辆摇摇车放在家门口算了，妻子断然否决，买了她也不坐，她会去坐别人家的摇摇车。萌萌每到一个地方，最留意的就是哪家商店门口有摇摇车，尤其是喜羊羊和美羊羊。昨天下午在水景公园原本玩得不亦乐乎，坐在草坪上时，妻指着对面不远处的喷泉说：“萌萌，看，那里有喷泉！”萌萌说：“喷泉旁边有美羊羊！”

坐在摇摇车上，萌萌把硬币投进去，机器就启动了，“欢迎光临”之后，机体上下前后摇动，摇摆机前部有卡通形象一一闪过，还有“爸爸的爸爸是爷爷”这类童谣或“门前大树下游过一群鸭”这类儿歌伴奏。看着萌萌开心的样子，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小时候一次在台阶上睡醒后刺眼的阳光——我很奇怪这一片阳光总是不断在一些时候闪回。幼时的老家，紧靠一条小河，河边竹林茂密，家门口长着几棵魁梧的苦楝树。春天时，田沟里总有几条小鱼等着我们去抓；夏天时，丝瓜藤蔓间总有几只萤火虫飞来飞去；秋天时，丰收后的田野上总少不了人挖泥鳅；冬天时，还能看到草屋上挂着的一条条冰凌。童年的片段，在其他同龄人提起时会想起一些，但画面尤为清晰的就是有一次玩累了就躺在台阶上睡着了，睡醒了，就是触目处白晃晃的阳光。

萌萌是体会不到这些的，这些生活场景早已流失。她的乐趣似乎在巧虎、喜羊羊、小小智慧树、花园宝宝，即便是“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她也只能通过电视、通过电动摇摆机感受一下。

萌萌玩得正高兴时，我说：“萌萌，爸爸明天送你去幼儿园吧，那里更好玩！”萌萌摇摇头：“我不去，小朋友不分我玩！”

失策了！

201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