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台湾导演陈以文的介绍多是引用自宋子文那本《台湾电影三十年》里的内容,对他的关注似乎要比同时代的其他台湾导演少很多。虽说被称为台湾影视圈的活跃分子,但自1998年的《果酱》至今陈以文只推出了四部剧情长片,特别是重要的前三部都集中在1998年到2000年之间(2006年那部怎么看都像是网游广告片的《神游情人》不提也罢),没有新的创作自然是一个问题(应该也受到台湾电影大环境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很现实的,虽然拿过不少奖项但始终缺乏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奖(2000年的《运转手之恋》是当年{zh0}的台湾电影,但在金马奖上淹没在《卧虎藏龙》《花样年华》《枪火》等大片之中,拿了评审团大奖算是安慰),话题和商业性方面也稍显不足。你看林正盛拿了柏林影展的{zj0}导演,易智言拍了部《蓝色大门》,比陈以文晚出道的苏照彬也有《诡丝》等恐怖片当名片。陈以文的电影既受到了台湾新电影的影响,而同时他又赋予之新时代的轻快节奏和时髦的非线、多线结构,不同于作者电影xx的冷静焦虑,他对人物生存状态的展示和解读多了份诙谐与自解,影片质量比起前面提到的几位其实一点也不差。
《果酱》
《果酱》分成“初生之犊”、“没人想要拍电影”、“华哥的彩色世界”和“有人还想拍电影”四个段落,通过一辆车将偷车的年轻人、失车的电影人和借车行凶的黑帮这三类本无交集的人串联了起来。四个段落并非按照严谨的时间顺序排列,而是彼此互有交错,剧中人物的命运也呈现出交错和难以预料的状态,给观众不同于传统叙事的更戏剧化的感受。
作为陈以文的{dy}部长片,《果酱》也将视角投向了青少年成长问题。成长一个主要体现便是在情感方面。影片的主要关注对象小凯,一开始便和一个名为佳佳的女孩一起出现。但他们两更像是玩伴而非情侣,尤其由六月(蔡君茹)扮演的佳佳装扮举止都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样,对小凯来说对方并没有异性的差别和吸引力。性别特征的模糊,相应的便是情感态度的模糊,小凯对佳佳偶尔的暗示无感觉,也就不是故意的态度。之后经过偷车还车,他们结识了在电影公司工作的熟女何小姐。何小姐对小凯的引诱,一方面让小凯更加的忽视佳佳的存在,另一方面成为小凯两性的启蒙,是今后他重新审视与佳佳的关系的重要一步。导演相当可爱,还为小凯安排了出演电影的桥段,借由电影的虚拟体验,{zh1}又回到最初两小无猜的状态,而且得到了某种诉求上的升华跟肯定。
电影公司的何小姐,周旋于公司老总和新锐导演之间,不仅在工作上,也在情感上。她非常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将面对的状况,理性的进行取舍应对,虽然有时候难免还是需要出于本性的释放,但绝不会忘乎所以失去控制。其实无论有家室的老总还是不够热情的导演,看起来都不是她最理想的人选,但在现实面前所谓的选择其实很有限。黑帮的部分,华哥是代表人物。他是小凯的榜样,同时也成为他的借鉴。但影片除了说明命运无法掌控外并无更深一步的展开,特别是在小凯身上没有相应的延续。这种“解脱式的结局”算是影片的一大特色。
《想死xxx》
《想死xxx》所针对的是台湾黑帮的生存状态。特别之处是通过一场意外的发生、一股特殊力量的介入形成一种解构的状态,而非通常写实性或xx性的描述。原本的规则平衡被打破,呈现出隐藏着的巨大的脆弱与虚无感。
黑帮除了本身的存在外,还是展示大环境(城市)的一个窗口跟切入点。因此,我们可以先大概的说一下影片中原本黑帮所形成的一种局势。
影片中重要有以萧董和龙哥为首的两帮势力,其中萧董年纪更长辈分似乎也更高,说话更有分量。阿泰和阿三由萧董带大,自组的“四人帮”现在很嚣张。龙哥手下则以阿明阿杰一文一武为主。帮派之间是共存的关系大过于对立,即便有激进分子的存在,主旨还是“以和为贵”。特别对双方的老大而言,最重要的始终都是利益两字。影片中有两处因利益而产生的冲突:一处便是阿泰抢了跟阿明交易的日本人的钱;另一处是对地下仿冒品生产厂的争夺。结果呢,还是双方坐了下来商谈如何利益均分。年轻一辈的骨干如阿泰阿明,想要跳脱出老一辈的影响,但都不是革命性的,只是期望一种新的合作模式。
阿泰抢了日本人的钱是整个事件的起点,不过并不是重点。外来的日本人迟早是会被内部消化的。重点是被杀的日本人的未婚妻加奈子为爱复仇突然杀了出来。在这个男性主导的黑帮世界里,这样一个女性角色就显得非常突兀,而且不同与那些传统的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加奈子勇敢、独立、执着,体现了走到台前的新时代女性的特色,而她非本土环境成长的外来者身份也加深了其作为破坏者的特性。
一个女人凭一己之力就搅了个天翻地覆是导演故意而为的夸张手法,跟片名《想死xxx》(“A Chance to Die”)一样,表现出一种迫切的焦虑。所针对的已不仅仅是个体人物的命运和黑帮的生存状态,而是整座城市的危机。貌似安稳的城市,其实是靠这自身脆弱的平衡在苟延残喘,在新旧世纪之交面临的压力更是前所未有。而无可奈何的是,城市本身又呈现出顽固、被动的姿态,被冲击破坏后是什么面貌依然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