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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真是的,一会儿一个说法,一会儿又是一个说法,我不干了!”莉佳气得在那直哆嗦。
“他可能是事情多了,脑子太乱了吧。”王阳在那边安慰她。
“事情多也不能这样吧,说好了让我负责,他在那瞎指挥什么。待会让我怎么跟打印社的人讲,啊?还有上次,说要个策划稿,害我写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活还怎么干。”
“没事没事,反正马上就结束了,以后想被人管着都不会有了。”我在一旁凑热闹。
“一边玩去,我还要去一趟打印社呢,今天幕布做好了,得去看看。那帮家伙做事我不放心。”
“哎哎,等等我啊,我也去。”我在后面追了过去。
话还没说完,人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二)
“哎呀臧毅,我最喜欢你了,干脆让高路把你调到我们部来吧,这样你就能天天帮我干活了。”莉佳一边画地标一边开臧毅的玩笑。
“哈哈,我可不跟你换。”高路在一旁直乐,拿个剪刀在那剪我们画出来的形状。
想想这话又不对,急忙改口:“是何思齐太瘦了,我都不敢让他做事,还是臧毅能干活。”
臧毅恼了。“我哪都不去,你这样跟我开玩笑好玩吗?”
撅着嘴,抽着个鼻子,好受委屈的样子。
高路没看到,一边剪一边说,“臧毅啊,还是你画出来的好剪一些。”
这孩子马上又乐了:“必须的啊!”
我放下正在写字的排笔,在一旁笑得肚子疼。
(三)
初赛结束,我们开总结会议。
高路忍不住说话了。这很少见,学生会里她总是显得很内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从不多说一句话。
“很多人活动结束了就走了,东西都没有搬,这个事先是怎么安排的?”
明航怯生生地看着她。高路接着说,“我们很多部员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比部长少,像韩磊他们,怎么活动结束了连顿饭都不管!多让人伤心!”
明航照例是做自我批评,然后说自己也是太辛苦,确有疏漏。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为他们抱不平。还有你说你做事辛苦,可是很多事情还是要讲效率的,沟通好了很快能做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天天熬夜呢。”
明航点点头,再不说话。
一起吃饭,说到她了。我说,觉得你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不多说话,但是看得很深。
正要出门的她莞尔一笑。“哈哈,我哪里愚了。”
(四)
“有困难,找王阳。”这是莉佳亲口告诉我的。
他更像一个兄长,从不疏漏该做的事情,永远为你做好你疏漏的事情。
什么时候该写海报,什么时候挂横幅,什么时候该去广告公司做宣传海报,什么时候去贴,他实在心细如麻。
那天我们几个人一起说我们部的几个人。俊明、尹彩、老邰他们真的都是能陪你一起患难的战友,而王阳很特别,不会经常出现,但是总会出现在最需要,最贴心的时候。
那个时候包旗杆,麻烦得不行,我们仨忙活了一下午,然后发誓死活不再拆它们。见到王阳,莉佳说,王阳,这个很好拆的,到时候就不要让我们拆了。
可是,天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难拆下来。
到后来,这些事情果然都没让我们做。
我们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五)
东三的气氛很高涨,喝酒的,玩笑的,我们都喝得醉眼迷离了。
旁边毕业的孩子们正在大声劝酒,那离愁似乎更能让人伤神,更让人不能自已。
我拿着相机东游西荡,忽然发现王阳一个人在那里,在抹着眼泪。
我拿个椅子坐了过去,揽着他的肩膀。
“终于结束了。”他的声音颤抖着,“真的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任务是肯定不能完成的。”极力控制的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我的眼眶也红了,坐下来陪着他说话。我们说起他的支教。从没见过这样一个柔情的男人,总是对别人倾尽全部,哪怕是以前从未谋面过的孩子们。
“所以我们都觉得,我们为活动做什么你都会看见。”我对他轻声耳语。
过了一会儿,明航也拿个杯子过来了。还没说话,就已泪眼滂沱。
“说真的,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莉佳也动情了。叹口气说,“我们说你、骂你,都是对事不对人,都知道你也不容易。”
明航不说话,哭着不断点着头。
我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群山一松一软一化,掩埋长久的柔软就这样倾泻而出,不由地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