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可以
周欣誉
有人说,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引子
三月江南烟雨时。雨霖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他披上宽大的白格子外套,背着相机,关门前他还摸了摸荷包,下楼后他从荷包里抽出一条深蓝色的眼镜布,看了看又塞了回去。然后他冲进了雨纷纷的世界里。
雨霖是自由摄影人,这次下江南是为了完成他创作的一部《爱情微笑》的影集。他急冲冲地来到了西湖,这将是他创作的{zh1}一个驿站。雨霖伫立在西湖边,望着远处湖上的一片氤氲,整个人都仿佛被此情此景衔去了!于是他长久地徘徊在西湖边,等待着逗留此地的情侣。
春雨如牛毛,细密地织出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将整个西湖捕捉,包括雨霖。雨霖心想:如果手中的相机也有如此的魔力,那该多好!这样就可以把全世界的爱情微笑咔下来。只是一瞬间,雨霖想到了单身的自己,关于爱情,属于他的爱情微笑还会有吗?只是一瞬间,雨霖又释怀了,因为他的《爱情微笑》马上就要完结了,就在这个下午。
雨霖在雨中呆久了,他鼻梁上那副眼镜被雨水贴得模糊,他掏出荷包里的深蓝色的眼镜布,取下眼镜细心地擦拭起来。擦着擦着,眼镜越来越清晰,雨霖的回忆也逐渐清晰。也是在这个有雨的午后,雨霖拉着浅夏的手漫步雨中,从雨霖和浅夏在一起的那一刻,雨霖承诺要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他们每一分每一秒的浪漫。每次浅夏看到雨霖那么认真那么一丝不苟地记录,就十分感动,浅夏说,雨霖,谢谢你,当我们老了,再翻出这些泛黄的老照片,是多么的美好。可是,浅夏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刻。也是在这个有雨的午后,雨霖调好相机,拉着浅夏的手,他们把彼此的脸贴得很近很近,相机“咔”的时候,雨霖感觉有什么咸咸的液体流进嘴里,用手一抹,是血。雨霖反应过来,浅夏已经晕倒在地。白血病晚期,在医院里的{zh1}一段时光,雨霖一直陪着浅夏,他握着浅夏的手,多么的不舍,多么的力不从心。浅夏临别的时候,送给雨霖一条深蓝色的眼镜布,说,谢谢你陪我走完人生{zh1}的时光,只是我无法再和你笑着走下去。从那刻起,雨霖发誓要创作一部《爱情微笑》的影集,他要在时光的洪流中留住爱情里所有的微笑。
雨霖从回忆里走出来的时候,朦胧中看见西湖边有一对情侣撑着伞,他们彼此微笑地相依在一起。雨霖慌乱中戴上眼镜,拿着相机疾步向前去捕捉镜头。以烟雨西湖为背景,雨霖终于拍到了他盼望已久的镜头,雨霖调试着相机,看着照片上那对情侣在烟雨朦朦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禁为他们的幸福而感动。
雨依旧下着,雨霖的《爱情微笑》终于完结了。为了创作这部作品,雨霖四处漂泊,呕心沥血,现在创作完成应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然而一想到自己可以离开这个烟雨江南,雨霖的心蓦地就空荡荡的。雨依旧下着,雨霖鼻梁上的眼镜又模糊了,他去摸荷包,可荷包里一无所有!那条深蓝色的眼镜布呢?一时间,雨霖心急如焚,那可是浅夏送给自己的,怎么就没了呢?雨霖四处寻觅,可眼镜太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赶紧用手去擦眼镜,越擦越模糊,怎么办?怎么办?突然,一个清秀的女孩递给雨霖那条深蓝色的眼镜布,雨霖接过来时,有了霎间的恍惚,他说,浅夏。女孩笑了,雨霖擦过眼镜才发现不是,慌忙道谢,不禁一阵怅惘。
默然,转身,离开。女孩叫住雨霖,能给我照张相吗?雨霖调好相机,把女孩对入像头里时,看见女孩如莲花般的微笑就想到了浅夏。女孩说,能合影吗?雨霖走过去和女孩站在一起,他有意识地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可心里却无意识地泛滥起来。女孩开心地走了,雨霖欲言又止地望着女孩的背影,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太像记忆里的浅夏。其实雨霖想对女孩说,把我们也放入《爱情微笑》里,可以不可以。
三月的江南,烟雨在时光的洪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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