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先勇邀他来讲《牡丹亭》。现在,那遥远的颓废而又姹紫嫣红的宋朝花园,那必须到梦里才能捕捉的到的“关关雎鸠”和“鸟晴丝”,都在他大气磅礴的生动引注下,复活了,走近了,游弋在历史与现实的长河里了。
作为一个擅长剖析“前世与今生”复杂关系的xx历史学家,他曾用清明的笔触提纯《中国古代文化的特质》,分析《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历数《从历史看领导》,《从历史看组织》,并以《历史分光镜》、《风雨江山》等被译成世界多种文本的大作,多次应邀来北京、上海讲学,他就是许倬云。然而他的讲解又非常通俗,在台湾,妇孺皆知,连街上卖水果的摊贩也知:他是研究历史的,学问好!
现在,这位历史大家就在我们面前。他有很明显的肢体残疾。说话并不高声。却能使台下4层看台的观众,都全神贯注,毕静无声。似乎也并不“深刻”,他居然并不拒绝回答“写昆剧的人,是否家里也妻妾成群”这样“欠严肃”的问题。但是他却让人听懂了什么叫历史。
难怪,刚才,在街口,卖莲雾榴莲的听说我是去“听许教授讲牡丹亭”,也伸出拇指,说不简单,这个人。他是这样在引车卖浆者中也这样深入浅出的人,能让人从一部《牡丹亭》,就看见流动其间400年风云的人。
他是无锡人。现为美国匹兹堡大学史学系和社会系同时聘为教授,并兼东方研究评议会主席,和台湾研究院院士。听说听众的我从苏州来,教授之他露出了邻家长者的宽笑。
就这一笑,突然想请他写几个字带回去,因为儿子也喜欢政史,说不定就看过他的书。他听了,很高兴,也很真地笑:哦你孩子都已经读大学了?可是怎么看起来你自己也还很像个大学生那。
因为我不成熟啊。我也笑着说。
他提笔准备要帮我写时,才发现他的手臂也残疾,弯过来很困难,要朝另一个方向弯才能握住笔——很后悔不该让老人这样费神了,但是他已写下:
“姚望同学:历史是人类的经验,也是未来的参考 许倬云 2004.4.24”。
字迹很流畅。
2004.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