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郡金鸡

                                                                             起稿 刘其三

       冀州的金鸡传说由来已久。传说之广，要说传遍全国各地有点夸张，说传遍京津，绝不是夸张。如果在京津有人唱出：“西门里，北门西。拍拍手，听金鸡。”听者立刻就会说出：“唱的是冀州的金鸡。” 

       说起冀州的金鸡，都是说听金鸡叫，没有人看见过金鸡什么样子。一九九一年四月，市政府在冀州市和平路东头，建起一座标志性建筑物，叫“金鸡城”。高高的塔台上，雄鸡昂首挺立，远望太阳升起的东方，大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风采。金鸡城凝聚了古老的冀州文化，传说中的金鸡，在新建的冀州市现身，冀州市承载了古老的冀州文化，因为古老的金鸡传说而有了金鸡城的名份。塔台上的镌刻说：冀州是丹凤朝阳之地，冀州城曾是金壁辉煌的郡王之城，金鸡是冀州的“天鸡”，在古籍《还南记》中有纪载。 古郡冀州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我们不能亲自领略。但是歌谣里唱的“听金鸡”那是可是曾经亲自听到过，永远不会忘记的。

       冀州古城真有金鸡吗？只闻其声，未见其形。究竟是什么样子，没人能说得清楚。以声传形的金鸡，留下的如同雄鸡报晓一般的叫声，比过鸣翠柳的黄鹂，赛过以叫声著称的百灵。只要听到过那一串串回响渐远的叫声，便永存心中。七十年来留在耳边的叫声，还是那样清晰。 未见其形的金鸡，如何能闻其声呢？又到哪里去闻其声呢？“西门里，北门西，拍拍手，听金鸡”就回答了这个问题。金鸡所在的位置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西门以里，一个是北门以西。冀州古城的四门都有瓮城。西门里是西门的瓮城中。进了西门的外边那道门，往里走还有一道门，两门之间的那个小城圈就是瓮城。在瓮城中拍拍手就能听到金鸡吱吱的叫声。不过人们一般不在西门听金鸡，一是在瓮城里拍手不方便，城门上的卫兵会干涉，二是叫的比较单一。北门里就不同了，金鸡不在瓮城中，在北门以里瓮城以西百八十米的地方。不管从哪个方向走到这个地方，拍拍手都会听到金鸡叫。这个地方范围挺大的，离得远声音小点，离得近声音大点，走到了中心，声音不但大，还会连续鸣叫。手怎么拍，它就怎么叫。使劲拍，它就大声叫。小劲拍，它就小声叫，拍一下，{dy}声叫得清脆，以后就越来越小。连续拍，就连续叫。快拍快叫，慢拍慢叫，停拍停叫，不管拍多长时间，总是与人的拍手同步鸣叫。 拍手是听金鸡的基本方式。除此之外，还有多种方法。一种叫声更奇妙的方式，那就是不用手拍，用老城脚上的一种古物敲打，那声音就大大不同了。

       冀州的古城有两道古城墙。一道是明朝修的砖城，城圈是九里十三步，仅仅是汉末袁绍古城的西南城角。袁绍古城从明城西面到北关村西、村北，从东门外往北都有城墙。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土檩子了，人们都叫它老城脚。在老城脚上有一种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古物，叫鱼骨盆。人们叫它鱼骨盆，其实不是完整的盆，只是一种瓦片。这种瓦比一般的红瓦盆厚，颜色也更红，是朱红色的，质的比较疏松，里头有星星点点的像鱼鳞又像碎蚌壳似的亮晶晶的东西，是一种很好的xx药。到老城脚上捡两块，再到北门里去敲瓦片，那清脆悦耳的叫声就更好听多了。 还有其他方法。随便捡块砖头瓦块投去，也能听到叫声。只要投出去的东西一落地就叫一声，如果在地上跳几下，或者滚动几下，叫声也跟着叫出一串串奇妙的声音。

       正是因为这样，冀州的金鸡名声远扬。能够名声远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年农历五月二十八日冀州的庙会。过去人们有赶庙会的习惯，一般人是逛逛，散散心，更多的是那些走南闯北的商家。那时候物流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很多行商要自己带着货物，到处销售。哪里人多往哪里去，到处赶庙会就成了他们的{sx}。所以每到庙会期间，人山人海，商家云集，大街小巷都是人，都是售货的摊位。唱戏的、卖艺的、耍把式、变戏法的、拉洋片的、甚至卖白开水的，无所不有。 赶会的人们都爱凑热闹，外地云集而来的商家也不例外。各地的热闹、稀罕儿，他们往前凑得比谁都快。因此，听金鸡的地方就成了本地人、外地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逛庙会的、做买卖的人们大聚会的地方。拍手的、拍鱼骨盆的、扔砖头瓦块的，闹闹嚷嚷，乱成一锅粥，金鸡也不叫了。怎么不叫了？不是不叫，是乱的听不见叫了，人声盖住了金鸡叫声。

       有个汉子，被几个汉子抬起来，一边挥手，一边高喊：“诸位乡亲们、诸位来宾们！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再这样就把金鸡累死了，大家就永远听不到它的叫声了。请大家保持安静，我来拍给大家听听。”他高高把手举起，亮开点“啪——啪——”拍了两，金鸡清亮地叫了两声。再拍两下，又叫了两声。人们齐声叫好，人们一叫好就再也静不下来了。有的小伙子爬到小伙子身上的，有的把孩子举到肩膀上的，一下了又乱了营。 那金鸡的叫声，那听金鸡叫的人山人海的场面，只要亲身领略过一次，就会永世不忘。和北京天坛的回音壁相比，不论名气还是人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金鸡不叫了，无论拍手敲瓦，都不再叫了。听金鸡成了一种不可追回的美好记忆。听金鸡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瓦砾。 金鸡不叫了，是件令人遗憾的事，然而又是不得已的事。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侵略者悍然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开始大举侵略中国。华北地区首当其冲。日寇的进攻重点首先是城镇，以城镇为据点进行烧杀掠夺。城池坚固的县城是他们的{sx}之地。当时的冀州古城，是明朝永乐初年修的。虽说已经有大几百年的历史，但是城墙十分坚固。一水儿的城砖白灰垒成，中间以三合土夯实，城圈九里十三步，四门有瓮城。论防御可说是固若金汤。

       这样的城池如果落到侵略者手里，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于是果断地决定拆城。尽管人们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拆，京津陷落，大敌当前，不得不忍痛拆毁。由于城墙虽然历时五六百年，其牢固程度却不减当年，城砖都好好的，拆起来十分困难。说镐锨不入并不是夸张，大城砖碰上工具还冒火星子哩。人们心里明白，越是这样越得拆毁，不拆日本来了就得吃他们的枪子儿。费了天大的力气，拆除了城墙上垛口，城圈拆了几个豁子，大部分城墙没有拆到底，但是已经成了一座破城，完整的防御功能破坏了，古城的王气没有了。 国难当头，金鸡不叫了。

       历尽苦难的冀州人民，与全国人民一道，以自己的巨大牺牲赶走了日本侵略者。冀州人从深重的灾难中解放出来，在新中国的阳光下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古老的冀州再次焕发了青春，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创建了冀州市，古郡金鸡在冀州现身。人们深情地仰望着那承载着冀州古老文化传说的金鸡，追忆着昔日听金鸡的盛况，不知不觉的那悦耳的金鸡叫声，隐约间又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