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装修：挂窗帘

巩真

    亲历过装修的人肚子里都有一堆故事。我也一样。今天讲一个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弟弟给老爸买了一套住房，负责装修的是我。这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装修的{zh1}一道工序是挂窗帘。

窗帘作坊的老板娘听说来了一笔不算小的生意，笑的嘎嘎的，一时半会合不拢嘴。她说：“你放心，我家的东西又便宜也好，从安拉杆到做好窗帘挂上去，xxx服务。明天下午2点我就派工人去量尺寸，你准时在家等着就行。”这么方便！我也笑得和她变成了一个模样。

二天，快4点了，量尺寸的那个工人却还没有出现。老板娘在电话里和颜悦色的劝慰已经对我失去了效果。我好不容易打通了那个安装工刚才还一直关机的小灵通，才知道那家伙把我的地址看走了眼，当下还在离我这儿40分钟自行车程的地方瞎转悠呢。

半个多小时以后，这小伙终于进了门，满脸淌汗、一头雾水。“雾水”问我要了一支笔，又说忘了带纸，就在墙角的垃圾堆里翻出一页产品说明书，然后把测量下来的数据密密麻麻地写在说明书的字里行间，像密电码似的，不知道谁能看得懂。我一边用极度怀疑的目光跟踪他的测量和“记录”，一边在他的指挥下拉卷尺。我心想，幸好这家伙还没忘了带卷尺，否则我这一下午就彻底废了。

完后，“雾水”和我说好过两天就可以来安装窗帘了。看着他骑着叮当响的破自行车远去，我触景生情地想起自己当年下乡当知青往山上背粪的情景。那时谁能有份骑着破车干的活，用当地老乡的话说，还不得滋润得“声唤（xx）”起来？

到这{yt}，老板娘如期地通知我说，“雾水”和另一个工人已经到了我的楼下。我松了口气，这回不用四处联络，就等着开门了。可是，期盼多时就是不见有人敲门。我从楼上伸出头去，才看见“雾水”他们两个人，各抱着一捆长长的窗帘杆，在小区的院子里一圈一圈地玩“鬼子进村”呢：他居然忘记了我家的楼门房号！我拼命招呼他俩的喊声被邻里装修的电锯声淹没，只好又改用电话呼叫。只见雾水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抱着拉杆，抬头看见我，好像大梦初醒似地回想起我家了的方位。

接着居然又是一阵令人焦急的等待。真是不可思议了，已经到了楼门口怎么还上不来？我知道，为了节省成本，雾水宁可跑死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只好再次和他通话。他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说，窗帘杆太长，进不了电梯，他们弟兄俩正在把那些长杆竖举着放进楼梯扶手的空挡间，徒步往10层楼上爬呢！

天哪！我赶紧跑到楼梯间去，往下一看，活生生的一幕卡通真人秀。

紧接着，没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即使二位好汉举着杆子爬上了十楼，却因为拉杆太长还是拐不进楼道，进不了屋。得，别无选择，咋上来的，还得咋下去。卡通片又倒着放映了一回。

{wy}的办法是用绳子把拉杆从窗子上吊进来。我急忙跑去买来一捆塑料绳，让雾水从窗外垂下去。但是绳子马上就被风刮得漫天飞舞，根本不往下走。这点事哪能难倒雾水。他的解决方案就在垃圾堆里。雾水即刻从那里面翻出一瓶什么液体，一把就伸到我的鼻子底下，说让我闻一闻是不是易燃物。当我和雾水都一致认定瓶子里装的是水之后，他便把瓶子拴在绳头上，伸手从窗外往吊了下去。我惊恐万状地提醒他千万不要让摇摇摆摆的瓶子砸了楼下人家的玻璃。雾水觉得在理，于是就使劲把瓶子往外甩，好让瓶子离窗户远一点。结果自然是瓶子向秋千一样摆了回来，重重地向下面的窗子砸去。我吓得尖叫着跳开了，不敢目睹这灾难性的一幕上演。但瓶子大概正好砸在楼下的玻璃窗框上，悲剧居然没有发生。

绳子是放下去了。可是楼下的那位雾水的伙计却不见踪影。打通了手机，才知道他正在楼的背面翘首期盼呢，脖子都仰酸了。一会儿，他才骂骂咧咧地抱着一堆杆子出现在这边楼下。

多时，所有的拉杆终于都准备就绪，可以开工了。正要动手却发现没有可以登高用的梯子。雾水他俩在几间屋子里来回转了几趟，搬来一个快要散伙的木架，前面的泥瓦工留下来的，四条腿只剩下了两条腿。我下意识地冲上去充当了第三条腿，才让晃晃荡荡的雾水站了上去。他伸长了胳膊，也刚勉强够得着电钻要打孔的位置。雾水的伙计赶忙跑去帮他扶着随时都会断电的钻头插销。开钻了，雾水不时地下来狠狠敲打几下那个“手脚架”，警告它不要彻底地倒塌掉。

之后故事就是我抱怨雾水他们把装拉杆的孔打得高低不齐，而他们俩则咳声叹气地说我的眼神有毛病……。在电钻咆哮声的间隙，雾水还不时地念叨念叨他那十个月大的宝贝女儿。我暗自惊讶：像他这般“雾水”，竟然还把一个贝贝养到了十个月的大小！

窗帘终于挂上了，有长，有短。

“xxx的服务”这就算完成了。

我把钱交给雾水。他说没钱找。他的伙计在裤子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揉得稀烂的票子递给了我。货款两清。

下了楼，雾水挺高兴，拍着他的自行车后座建议说：“你坐在我的车后面，我能捎你一程。”

我想，也好，便坐了上去，还觉得有些年头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没成想还没蹬几下呢，雾水老弟就突然刹了闸，跳下车，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我，质问道：“我的那个伙计呢？！”

“我怎么知道。”

他立马掉头就返了回去，一溜烟地。

只剩下我一人站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