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的车间很简陋,但是有了,就可以说是一个工厂了,这大概是1996年10月到11月的事。
工厂虽然来得很不容易,但是,要想让工厂开工,仅有车间,设备(其实是很简陋的设备)还不够,还需要工人。然而,一个刚创立的小工厂,总共才几个人,工作和生活条件都很差,而且,还恨不得工人来了就能干活,不需要培训,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工人呢?谁又会来呢?
还好,不知道是丁晓青不想干了,还是她们想学西装,有两个女孩等我们从丁晓青那儿一搬出来,就来找我们了,一个叫张丽萍,一个叫占亚芹,这两个女孩子的衣服都做得不错,她们还告诉我,大概再过一个月,还有一个女孩,叫蒙翠玲的也会过来。这三个人有学裁剪的,有学缝制的,真是很棒。
张丽萍现在是样衣师,嫁给了后来加入公司的李万国(变成了知名的板师)。当他们的孩子在院子里叫我“大爷”的时候,我心里总是美滋滋的,这小子还时不时要跟我比乒乓球,父母为他请了专门的教练,虽然我也有教练,但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占亚芹后来回家进了事业单位,大概有10年没有见面了,我想她一定过得很好,那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蒙翠玲现在任公司的技术经理,嫁给了北京人,但我跟她老公小张说,不许欺负我们小蒙,至今小张都有点怕见我。但他们过得很好,家里有两个院子,我还常常取笑她,是我们公司的大地主。
后来来了,她原来自己开裁缝店。她来之前,他老公先来找的,说要2000多块钱一月,我说先看看。见到查红艳后,很满意,但我跟她说,2000块钱付不起。她说没事的,就这样,查红艳一直任公司的生产经理,一干就是十多年,到去年由于孩子要升学才退下来,调到总经办,负责人力资源和其他一些综合工作。
但仅有这些人还是不够的。唐师傅跟我说,在南二环的一个服装厂,有两个小女孩,技术也不错,就看你能不能挖来。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挖过人,但为了这个工厂,我得学习学习,去挖试试。我就跑到人家的单位旁边,等他们下班后,跟人打电话,约人见面,说是谁谁介绍的,希望她们能到我们公司去上班。人家很干脆地告诉我:不去。
但我不死心,第二天又去了,在单位旁边等着,等人下班,一下班又找人家,人家给我的回复还是不来。
第三天我又去了,结果又一样。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了,挖工人跟追女朋友差不多,天天到人家厂门口去等人下班,而后等来的都是拒绝。
看来是没有缘分,我没有再坚持,仅三顾茅庐而已,没有四顾茅庐、五顾茅庐的,诚心不够。
工人一直是公司的重要资产,也是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因为,做,对工人要求很严,跟一般的成衣生产不一样。成衣流水线上的工人,每人只需掌握一道工序,而后单调乏味地重复就行了,这样的工人培训起来简单,而且生产效率也高。但定制流水线要求工人掌握多道工序,多种产品,不但技术水平要求高,生产过程中产品不断变化,也很容易出错,需要动脑子。所以,一般做成衣出身的工人不喜欢定制流水线,也不容易干得清白,因而,培训的时间也很长。
虽然,定制很复杂,对工人及其他各方面的要求也很高,但是,客户不买帐,在验厂的时候,常常认为相对较短的定制流水线不够气派,不够大,更为重要的是,人们喜欢定制,但不愿意为定制多付钱。
这样,就没有几个企业乐意做定制,在北京,至今都找不到比大的服装定制企业,原因就在于此。为了做好定制,我们一直苦苦坚持到现在,但愿定制时代真的能到来,客户愿意为定制多付一点钱,让我们的工人也过得好一点,我天天在祈祷。(总经理/黄岳南)
作者注:《蚕变》是一组关于黄岳南个人成长的系列文章,故事从1994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