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四十,精力下滑,明显的例子是打一通宵xx,犹如生了一场大病,不休息一个xx,就不能还过阳来。所以中年麻友们约定,改为xx的下午娱乐,三四个小时过后,恰值晚饭,吃毕散伙,不失为修身养性之良方。至于输赢,那倒无所谓了,因为xxxx都知道:牌打三十年,输赢自家钱。
打xx不赌钱,无异于结婚不圆房,那是毫无趣味的。钱到了xx桌上,就不是钱了,而是一个奖牌,一面流动红旗,拥有者是不断变换的。人们迷恋xx,正是由于xx的规则暗含了人人平等的民主理念——它彻底废除了几千年的世袭制、终身制、等级制,使每一个参与者均拥有同等的希望,而不是公有制的分房子,局级干部四房两厅、处级干部三房一厅。普通百姓呢,只能被动地等待那些狭小的余唾。再则,打xx表面上看,无非是“想方设法将另外三个人的钱弄进自家口袋”,好像是商业投机活动,其实不然。因为一般说来,不熟的人从不凑一块打xx,熟悉却心怀芥蒂的人不打xx,牌桌上有一个陌生人心里就不畅快,输赢都不尽兴。所以说真正的xx活动,乃是一种在友谊制约下的尔虞我诈活动,一种要“享受从朋友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妙气息”的雅聚活动。文化大革命期间,有大字报批判xxx,说他生活腐化,北戴河开会期间,休息时麻瘾犯了,但是三缺一,少一个气味相投的“腿子”。于是一个电话打到武汉,武汉的那条“腿子”乘了xx机,连夜飞来北戴河。此事究竟是否属实,不便考证;但我宁愿相信是真的,因为这轶事具有“艺术的真实性”,符合xxx是个性情中人——不违心,不凑合,想跟谁玩不想跟谁玩,是很讲原则的。
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与他打几场xx,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曾与一高大汉子打牌,赢了他三百元,他就闹着要吃夜市,敞开胃口吃,尽量吃回些损失。岂料吃过了头,次日住进医院,打了五天点滴,又破费四百元。如此的小器,难怪在副处长的位子上磨蹭了八年还不进步。又一个大学时的同窗,打xx时死不吱声,认真敬业的程度如同眼科大夫做手术——出牌时犹豫不决反复斟酌,好像指挥联合国维和xx出战,生怕出了乱子。打xx本是个休闲游戏,他反倒弄得比平时上班及处理夫妻矛盾还累人,又是何苦嘞!
1993年至1995年,连续的三年时间,我的生活坎坷而漂泊,反映到xx桌上,便是漫长的臭手暗夜。十打九输,越输越想打,越打又越输。常常是下午取回一笔稿费,半夜就身无分文了。独自走在清冽的街道上,怀一腔郁愤,真是:风号大树中天立,月逼终南老城孤。一时间,想象的池塘皱起涟涟波纹,多情地替老天爷虚构了一副天下大任的重担,以为上苍有意苦我心志、劳我筋骨、夺我钱财,为的是让我将来“谁主沉浮”。于是我坚定一个信念:这回输了下回能赢,今年输了明年会赢,这辈子输了下辈子要赢。总之,我最终要胜利。正是有了这么一种可贵的精神,我才平安地走出“三年困难期”。
当然,我现在已经很少打xx了,一是它太虚掷光阴,二是我已汲取足够的养分。不过,偶尔几个好友相遇,又正好三缺一,就难免摸上几圈,虽然依旧是输多赢少。朋友说:你输了钱,还能说笑?我答:你只能赢我几个臭钱,我的谈笑风生你是永远赢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