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人生“活报剧”的全景式扫描_秋临_新浪博客

一幕人生“活报剧”的全景式扫描

      ——解读竹露诗歌《一场虚拟的晚宴》

 

一场虚拟的晚宴,一幕人生的“活报剧”,在竹露“内心的剧场”上演。

隆冬大雪的背景下,各色人等悉数登场亮相。既然有“锦衣的侍者弯腰,低眉顺眼地开门”,则大约可以想见这样的晚宴乃是与普通百姓绝缘的,所谓上流社会的聚会。随着这扇门的打开,扑面而来的应是华服美酒、璀璨灯火、风度翩翩成功人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但是,统统去他的。

竹露的诗歌,仿佛是摄像机黑色的取景框,牢牢锁住一个又一个焦点,推上去,穿过去,“刀口向内”,具象、成像又逐一瓦解、重组,使一场“虚拟的晚宴”变得如此复杂、厚重、深刻。从而突破了场景的虚拟化,抵达了本质上的真实。

细细推究这首诗,会发现竹露虚拟的这场“晚宴”,在她内切式视角的xx下,是双焦点和多维度展开的。

一是在空间的维度上,平行展开“一窗之隔”的两个世界。“窗外未必不是一片霓虹下的虚空和荒芜”,“ 我知道有很多人拥在地铁入口,一些内心的灯盏/被心安理得地放置在地下。一些嘴唇红艳的人在广告牌下/瑟瑟发抖。树影移动,暗和孤独无边无际。”

和活色生香的晚宴相比,那些“拥在地铁入口”的人,“在广告牌下,瑟瑟发抖”而“嘴唇红颜的人”固然因为缺少物质的坚实基础,显得形容狼狈,但他们“心安理得地”丢弃了“内心的灯盏”而焦虑万分地“拥在地铁入口”。“内心的灯盏”这一意象并不难理解,它所寄喻的信念、希望、尊严等等,在辉煌晚宴的逼视下,被它曾经的拥有者主动或者不得不放弃了。“地铁”所喻示的内心状态,“拥挤”所喻示的生存状态,皆因机遇的匮乏而被拒于出人头地、步入上流社会的“入口”。他们可能是野心勃勃的于连·索黑尔,可能是渴望迷失于于纸醉金迷的茶花女,也可能是注定悲剧命运的羊脂球。

由此,“一片霓虹”笼罩下的“窗外”,固然不失繁华的外表,而在这样一些底层人群的反衬下,所呈现出的恰恰是与“室内”暗相呼应,甚至是互为因果的“虚空和荒芜”,“暗和孤独无边无际”的精神特质。那么是否“室内”这场晚宴要相对好些呢?在{dy}节中,“摄像机”的特定机位是“角落”,当它由“室外”转回视线,环扫大厅,看到“盛装的人剥去外套”进而“剥去假面”,而她所感应到的光源是——“月亮退到次位”。

二是在精神的维度上,选取了晚宴这个“戏台”为前景,又透过“小丑与青衣纷纷登场”这场闹剧的前景去捕捉遥远的、消失殆尽的自然人文情怀。

“剥去盛装”的入席者,在门口剥去的仅仅是他们公众化的{dy}层“假面”,在晚宴上上演的则是另一层,适用于这种场合的文化假面一些事物要脱离羽毛的轻/脱离鳞片的银这些经过金钱、权势、地位、名望包装过的贵族们,其“轻”是脱离了“羽毛的轻”,轻飘、轻浮、轻蔑;其“银”是脱离了“鳞片的银”,他们是一群“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在这里,“羽毛”、“鳞片”是一处伏笔,对于后面揭示人物形象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暂时按下不表。

镜头到这里,所感应到的第二种光源,是“众星隐匿”。实际上,诗心如是,竹露正是运用了“晚宴现场”所遭遇退隐的、缺失的“月亮”和“众星”——这种在高处审视的光源来透射“现场”的。其结果是作为“被邀请者”其“绝望的深度,十公分。”

最初可能还是那个在角落观望着的,不免“害羞”的“白羊座女子”,到此,则因“被灼伤”而愤慨了。她调用辛弃疾的“西江月”、“清平乐”来抗应失衡的心态。我看见村妇的鸡舍/稻草残留的温热。溪水潺潺,剥莲蓬的小儿恰好九岁,赤足”。然而,和这方丑剧盛行的“戏台”相比,辛词中那种纯朴、自然、恬淡、和谐的人文情怀,虽然“残留着温热”,又不免让人萌生“逝者如斯”、“去者难追”的感喟啊。

第三是在人物心理的维度上,用三、四、五三节诗行集中对准人物关系这场“惨白的战事”这个总焦点,透过各个交代,以及相互间千丝万缕的关联和纠葛,形成散点xx的效果。

慷慨做东的是“A”;依附于“A”的是“单眼皮默不作声的怨妇”“D”;“B”与“生下来即在高处、要一呼百应的G”的矛盾,对立到要“取消彼此”的地步;“姿态优雅的抽烟者C”带来“内心饥渴”的“长须男子”,他“懂得易经和占卜术”,和“精瘦的E”—— 这个“延着梯子一路攀升/看见无数猴子的尾巴”,掌握了“知道深渊和高度的顶端/都是堕落和沉沦”庸俗实用哲学的人相比,到底有几分心虚,所以“目光随酒杯频举而零乱”。在这三节当中,竹露显示出她超常的细节刻画能力,通过准确的动作描述揭示出特定人物的特定心理,也可以说这三节就是一篇分行的小说。

这里,要提到上一段的“伏笔”——“脱离了羽毛的轻”、“脱离了鳞片的银”,与邀请者“A” 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淹没了前四十年”产生了暗示和呼应的效果。“脱离”与“淹没”两个动词的准确嵌入,不免让人对这位高谈阔论的东道主“前四十年”的人生阅历浮想联翩。显然,对于曾经的“羽毛---飞翔”、“鳞片---搏击”这段奋斗史,“A”是不愿提及的,他不愿意敲响“那些疼痛的骨头”。我看到隔壁的红衣人开始换装/瓦工木匠手工艺者教师流浪汉诗人,抵达自身的圆满,从上下文的照应来理解,这个在“在隔壁换装的红衣人”,正是以“A”为代表的发迹之人。他先后经历了在社会底层抗争的诸多饱受屈辱的身份和角色,“瓦工木匠手工艺者教师流浪汉诗人”,集这么多阅历于一身的他,其“换装”是脱胎换骨似的,在“抵达自身的圆满之后”,他试图“脱离”自身的历史,也试图“淹没”历史中的“疼痛”,还有什么能喂饱他“四十年”的饥饿史,还有什么能喂饱他当下的虚荣心呢?

主角A,东道主,邀请者,一个上流社会小群落的牵头人,组织者,在竹露重笔刻画的,因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故而,其余人色“H、I、J、K……”在第五节一笔带过,已经到了不值一提的地步,不过是裙裾下的江山节节败退的一群在在河滩上开始裸露自己的、心灵麻木冰凉的“石子”罢了。

“到此为止”的收笔时刻来了。结束了对这场表面奢华而内在充斥着空虚、浮躁、堕落、倾轧的晚宴的扫描,发现这群盛装之下的“小丑和青衣”,女人们不过是“熟悉游戏规则”,在“风高浪急”的生存中拼命抓住金钱这根“救命稻草”的“活着的空壳”;男人们不过是“将钥匙藏在箱笼里”,凭借“高高的帽子和黑色领结”来“变戏法的人”罢了。

带着“灼伤”和“绝望”,始终未能融入这个上流社会群体并最终选择“退席”的F出场了,她的出场即是退场:

向覆盖大雪的尘世敞开。彼岸遥不可及。我看见浊世漫长。我反复擦枪

我是F。我将棋子寄存其中,我将餐巾放于桌上,我退席

 

外面,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她并非一个虚无的理想主义者,她知道“彼岸遥不可及”,她知道“浊世漫长”,她更知道作为一粒“棋子”,在众多复杂错乱的生存法则中,她还必须是“寄存器中”的。{wy}能做到的是“向覆盖大雪的尘世敞开”自己的心扉,拒绝放弃“内心的灯盏”,然后轻轻地“将餐巾放于桌上”,并且不在意是否有人听到她从内心喊出的:

“我退席”。

 

                                                                      秋临于 2010.5.

附原作:

 

《虚拟一次晚宴》

                 竹露

 

一、

雪事隆重,盛装的人要先剥去外套。剥去脸上的假面

此前锦衣的侍者弯腰,低眉顺眼地开门

窗外未必不是一片霓虹下的虚空和荒芜。角落的人

也会一览无余。月亮退到次位,白羊座女子恰到好处的害羞

我知道有很多人拥在地铁入口,一些内心的灯盏

被心安理得地放置在地下。一些嘴唇红艳的人在广告牌下

瑟瑟发抖。树影移动,暗和孤独无边无际。

 

二、

刀口向内。这是一场惨白的战事。他们搭就的戏台

小丑与青衣纷纷登场。一些事物要脱离羽毛的轻

脱离鳞片的银。众星开始隐匿。我听见羽毛下的呼吸

绝望的深度,十公分。被邀请灼伤。我看见村妇的鸡舍

稻草残留的温热。溪水潺潺,剥莲蓬的小儿恰好九岁,赤足

 

三、

我看见C在抽烟,姿态优雅。C带来的男子胡子很长

懂易经和占卜术。内心饥渴,目光随酒杯频举而零乱

A是邀请者,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淹没了前四十年

那些疼痛的骨头开始噼啪做响。我看到隔壁的红衣人开始换装

瓦工木匠手工艺者教师流浪汉诗人,抵达自身的圆满

 

四、

不应该出现B。D是怨妇,薄弱如纸,单眼皮默不做声

依附于A但并不需讨好之术。E延着梯子一路攀升

看见无数猴子的尾巴。E精瘦。知道深渊和高度的顶端

都是堕落和沉沦。G是生下来即在高处的人,身上敷满冷鲜膜

他要拉紧再延长,要无休无止。要一呼百应,要与B取消彼此

 

五、

一群石子是在河滩上开始裸露自己的。每一颗都凉过马蹄

她们开始有蛇形的思绪和舞蹈。裙裾下的江山节节败退

H、I、J、K……她们熟悉游戏的规则。风高浪急,活着的空壳

他们将钥匙藏在箱笼里。变戏法的人有高高的帽子和黑色领结

 

六、

向覆盖大雪的尘世敞开。彼岸遥不可及。我看见浊世漫长。我反复擦枪

我是F。我将棋子寄存其中,我将餐巾放于桌上,我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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