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篇文章给我带来了祸患,使我铭心刻骨,至今回想起来仍懊悔不已。那是我写的一篇文学小品,发表在《包头日报的》副刊上,那时电力修造厂每个车间都订有《包头日报》,那篇小文竟在一个早晨给全厂带来了一场不小震动。文章具体内容如下: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钟头,车间里好多人就走了。车间党支部书记开会回来,一进车间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又往里走了走,只见车间东南角还有一台工作灯亮着,马达也在不停地轰轰旋转着。王书记见此情景,脸上顿时又现出一丝宽慰的笑意:“谁还在干哪?”他高声问道。
青年工人小李正在聚精会神地车一根台灯的灯杆。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心里有些慌乱。他想把私活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听天由命。他不安地抬头一看:“啊!是王书记,真是谢天谢地!”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里想:“要是张主任那就糟了,什么也瞒不过他那双眼睛”。还没等小李打招呼,王书记已到了跟前,小李满手油污,满脸是汗,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王书记又高兴又疼爱地问道:“车的什么活儿?”
“地脚螺栓!”小李一边回答一边用卡尺装模作样地量着尺寸。
“哦,好!”王书记看了看小李车的活,就高高兴兴地帮他往工件上浇冷却液,还用一种赞许的眼光望着小李......
第二天,在车间大会上王书记批评了车间纪律松散的现象,同时当众表扬了小李,他还要求大家说:“我们每一个同志都要学习小李遵守劳动纪律,废寝忘食的工作精神!”
不少人向小李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只有个别人在交换眼色,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尽管金工车间的书记不姓王,但仍然有许多人去书记那里挑拨离间,说我的文章就是在含沙射影地讽刺他。认为书记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应该表示沉默。但书记城府很深,从此对我耿耿于怀,见了我目光总是冷冷的。
我因为此文得了5元钱的稿费,但影响了一级的工资。因为所有的车间技术员两次40%都长了工资,唯有我是个例外。
此后,书记多次批评我不下车间劳动,我的本质工作是搞工艺装备的设计及编排工艺流程,我如何劳动、劳动什么呢?
为了在书记面前示弱,我工作之余,常常主动去和临时工搬运半成品件,但是仍然收效甚微。因为时不时会感到来自书记的压力,我感到非常抑郁与沉闷,
个别班长为了讨好书记,也趁机来刁难我。一次我设计了一把铰刀,铰刀的形式是从一本外文期刊上看到的,各个齿呈不均等分布,铣工班长拿着图纸找到我说:“我当了一辈子铣工,也不知道铣这样的齿该如何挂论,小韩你来给我挂吧!”
幸好我当时住在厂子里,技术书籍都在家中堆放,我对这位班长说:“我先上趟厕所,回来帮你解决好吗?”
我急如星火地赶回家中,翻遍典籍,终于找到了依据,然后铭记在心,匆忙赶回车间,才算下的台来。
我终于在那里呆不下去了,申请调走,书记不批准。后来我在内蒙古电管局找到了关系,管局亲自下调令调我去局机关工作,他仍然刁难,又让我写调动申请,调动原因。我气愤地说:“这次又不是我要调走的,是局里要调我走的,原因你去问局长吧!”。他这才作罢。
我后来常常想,此事如果搁在1957年,右派分子的帽子我是戴定了。
我也终于明白,顶头上司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许多年后我仍然不断地告诫我的儿子,决不能得罪自己的领导。你可以骂xxx,可以骂xxx,但是车间主任你是{jd1}不能骂的。此事在美国也是如此,你可以骂总统,但是{jd1}不能骂老板,因为老板是你的衣食父母,总统鞭长莫及,能把你如何呢?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