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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为什么贾府在南京还有个“老家”
  书中的贾府是在北京,这一点毫无疑义。但是,书中又隐约透露出:贾府在南京似乎还有个“老家”。
  第三十三回,宝玉挨了打,贾母赌气对贾政说:“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南京去!”而且命令家下人:“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很明显,这里并非是说贾母要回她自己的娘家(贾母回娘家何须同王夫人一道?),而是表明贾府在南京还有一个“老家”。
  更有趣的是,纵观全书,这个“老家”,还并非是贾雨村当年看见的那个金陵“老宅”(因为书中明言老宅“冷落无人”,脂批也说是一座“空宅”),倒很可能是若隐若现、像影子似地存在于书中的“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家”。这可以从书中甄、贾二府的微妙关系中得到印证。关于这一点,我们放到后面去谈。现在首先来查考一下:书中透露贾府在南京还有个“老家”,到底有没有现实生活的依据?换句话说,贾府的原型——曹家,在迁返北京之后,是否也有可能留下一部分亲眷在南京?
  勾稽史实,早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曹家的老主子玄烨就曾说过:“曹寅在彼处(指南京)居住年久,并已建置房产,现在亦难迁移。”16雍正六年曹家被抄,其家产房屋虽被“赏赉”给了继任江宁织造隋赫德,但隋赫德在奏折中明确声称:
  曹頫家属,蒙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今其家属不久回京,奴才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17
  过去研究者大都将这段话里面的“蒙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同“奴才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混为一谈。其实,仔细咀嚼,这两者无论从时序和性质上说,都有着明显的区别。前者,显然是隋赫德根据雍正的“恩谕”,将曹家在南京被籍没的房产给他们“少留”一点下来;后者,则是隋赫德在揣度雍正意向之后,根据曹家即将返京的实际情况,主动提出将他自己在京的多余房屋人口(奴仆),“酌量拨给”曹頫。
  这样判断的依据何在呢?{dy},曹家在南京居住年久,住房达十三处(四百八十三间)之多18,说明其家口繁衍甚众,自不免嫡庶分居,实难全迁北京。第二,此次曹家被抄,比起雍正元年(1721)李煦家被抄来,案情似较轻微;雍正对他两家的态度及处理办法,亦有明显区别。例如,曹、李二家分明是姻亲,也都是康熙特为恩宠的世袭织造大员,其“亏空”的原因亦大体一致,然而雍正在上台伊始即查抄了李煦家,却准允曹頫“将织造补库分三年带完”19。直到雍正五年岁末,才以“朕屡次施恩宽限”,“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20等理由,下令查抄曹家。另外,雍正对处置李煦家产的谕旨是:“著将其家物估价,抵偿欠银,并将其房屋赏给年羹尧。”21而对曹頫,则并无“估价”和“抵偿欠银”一项。表面看,是将“所有田产房屋人口等项”统统“赏赉”给了隋赫德,实际上却在“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之中,给曹家留下了很大的回旋余地。第三,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即办案人员在对曹、李二家实行查抄的范围上,亦有明显区别。内务府总管允禄等人面奏查抄李煦家的情况是:
  查过其家产,估价十万九千二百三十二两余;京城家产估银一万九千二百四十五两余。共十二万八千四百七十七两余。22
  隋赫德奏闻查抄曹家的情况则是:
  奴才……于未到(江宁)之先,总督范时绎已将曹頫家……所有房产什物,一并查清,造册固封。及奴才到后,细查其房屋并家人住房十三处,共计四百八十三间;地八处,共十九顷零六十七亩。……余则桌椅、床机、旧衣零星等件及当票百余张,并无别项。23
  两相对照即可看出:无论江南总督范时绎也好,继任江宁织造隋赫德也好,都只清查了曹家在江南的家产;绝不不像允禄查抄李家那样,在“查过其家产”一项之后,还列有“京城家产”一项。
  这{zh1}一点,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从情理上讲,曹玺移居江南以后,子孙分支比较复杂,轮到曹頫袭职,又多了一层过继的关系,此次既是查办江宁织造府的“亏空”案,谅也不会扩大到凡曹玺子孙的房产——特别是其京中亲眷的房产——皆尽行籍没的地步。因此,这次查抄曹頫家而xx于其织造府所属江南家产,应是可以理解的。再从档案所载的情况看,曹頫在京房产亦并不丰盈,仅有“京中住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24。“住房”与“空房”既是分别记载,说明城内仅有的二所房屋,也是居住着一部分亲眷的。现在曹頫举家返京,即便京中住房不属抄没之列,恐怕也难以xx容身;要是一并抄没了,再从里面去“酌量拨给”,岂不成了一所半所?雍正的“以资养赡”又从何谈起?
  所以,根据这种种情况推测,曹頫的京中家产,似不在抄没之列。既如此,“蒙恩谕少留房屋”,便很可能是从南京查抄的房屋中留下一部分了。同理,隋赫德所称“奴才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也就不是指从曹頫的“京中住房二所”中去“拨”,而是指从他自己在京的多余房屋人口中划拨出一部分(因为他已经获得了曹家在江南的全部家产)。
  于是,这就产生一个问题:在曹家北返以后,那些“蒙恩谕少留”的江南房屋,又用来“养赡”谁呢?我猜想恐怕正是用来“养赡”曹家因种种缘故而不能离开或不愿离开南京的一部分亲眷。这样,我们不仅找到了《红楼梦》中屡屡提到“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的现实依据,同时也才可以真正懂得作者戏称“甄家”为“金陵体仁院总裁”的寓意所在。甲戌本在这一杜撰的头衔旁边,有一条颇费猜疑的批语:
  此衔无考,亦因寓怀而设,置而勿论。
  脂砚斋作批,向来不隐讳书中各种称谓的寓意或谐音。但奇怪的是,这里又成了一个例外——既知作者是“寓怀而设”,偏偏话到嘴边又“置而勿论”了。联系我们刚才的推断,再来品味批书人这一欲言又止的情态,便可恍然大悟:所谓“体仁院”云云,岂不正是揶揄“金陵甄家”的存在,体现了皇上“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的“仁爱之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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