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新闻网吕梁频道 李吉明)2015年2月12日清晨5点钟,天空还是漆黑一片,记者按爆料人提供的线索,用了近1小时的车程,来到了西属巴街道办留子局村,问了一位早起的村民,终于找到了张存清居住的院落。天已经亮了,记者轻轻推开一扇院门,只见一位瘦弱的老年人,戴着一顶鸭舌帽,正在院子里铲炭块,准备生火取暖。
李吉明/摄
“大叔,请问您就是张存清吧?”记者问。
“哦,是了么。你是做甚的嘞?”张存清疑惑的问。
“我是山西新闻网吕梁频道的记者。”记者回答。
说明来意后,张大叔很热情的把记者招呼在屋子里,拉呱开了。
经了解,张存清,1960年生人,现年55岁,吕梁市离石区西属巴街道办留子局村人,一儿一女都已成家,现就老两口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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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转到赤脚医生时,他很激动,于是翻出了自己的赤脚医生证件,给记者看,他指着证件自豪地说:“1976年,根据上级号召,留子局村要选派一名社员去镇上接受赤脚医生培训,当时,我已经是初中毕业生了,那个年代,一个初中生在村里,就算是文化人了,再加上我积极报名,因此,当年正月二十二,我就被村委派到西属巴镇(现西属巴街道办)卫生院接受了为期5个月的赤脚医生培训,至此就干上了这一行。”张存清说,当赤脚医生的那年(1976年),他的虚岁才17岁,一晃39年过去了。
记者问其从事赤脚医生39年未间断,这些年是什么支撑着你坚持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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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介绍说,这么多年,能坚持走过来,除了责任,就是因为喜欢。这都源于两部电影,他说,1975年,他观看了由崔嵬导演的《红雨》,谢晋、颜碧丽和梁廷铎联袂导演的《春苗》两部影片,两部影片中的主人公小社员红雨和妇女队长田春苗的赤脚医生形象深深打动了他,打那以后他就立志要当一名赤脚医生。天随我愿,第二年,村委就选派社员参加赤脚医生培训,因此当时就踊跃报名,并顺利实现了自己当赤脚医生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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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说,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精神上固然是乐在其中,但那一桩桩,一件件,细数起来,却也是黄连水洗澡——浑身苦。
他说,赤脚医生虽然医术不高,大病治不了,但男女老幼,偶发头昏脑热,xxxx等,还都得上手,因此也算个百科医生。留子局村是个大村子,全村有1000多村民,从1976年至2012年期间,不分昼夜,无论冬夏、风霜雨雪,不是张三就是李四,几乎经常有村民半夜叫张存清赴诊的情况。天长日久,好名就传出去了,致使他不仅要负责本村的就诊工作,有时附近的盛地村、茂塔坪村、高梨峁村,也有村民上门请他赴诊,甚至跨县去方山县大武镇村,他都没有拒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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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说,这还不算,给孩子们接种疫苗也是赤脚医生的主要职责,70年代时,孩子们接种的主要疫苗有牛痘、麻疹、小儿麻痹糖丸,后来增加了百白破、卡介、乙肝、麻风、麻腮风、白破、甲肝、乙脑、A群流脑、A+C流脑等十余种疫苗。每个孩子从出生到6周岁正常情况要接种疫苗20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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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开始,上级相关部门又要求给全体村民设立健康档案。65岁以上是重点人群,要求每年体检一次,由上级委派医务人员来体检,赤脚医生协检。慢性病(高血压、糖尿病、重症精神病)人由赤脚医生负责,每三个月随访一次,且都要记入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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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年行医总结,他得出一个规律:每年的春、冬两季,气候多变,气温不恒定,属感冒频发期,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忙得不可开交。他回忆说,80年代的一次流感期,他一天赴诊40余人次,从早到晚就没有回家吃饭的时间,只能吃百家饭,跑到谁家遇到饭时头,就在谁家吃。一天下来,两条腿累得如绑上两个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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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兴奋的说,在自己的行医生涯中,有三个村民曾危在旦夕,都是仗着他的医术,才逃离鬼门关。70年代时,村民马桃亮才出生五六个月,突然身患高热惊厥(俗称抽风),家长急急跑来叫他去急诊,到场后,看到马桃亮昏迷不醒,双眼翻白,手脚痉挛,他急中生智,马上在马桃亮的身上找准人中、合谷穴位,用针刺得以抢救过来; 80年代的一天,天擦黑时,村民王侯龙给果树喷农药导致中毒,人事不省,家属请张存清急诊,他立马放下手头活儿,向王侯龙家奔去,给王侯龙注射了阿托品xx,才得以保住性命; 90年代时,村民马根平,当时30多岁,晚上十点多,突然高烧到40度,请张存清去急诊,他去后,采用酒精擦腋的物理降温法、肌肉注射法和口服退热法三种医术,从晚上十点一直到翌日上午,此人终成功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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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笑着说,从2012年开始,我们赤脚医生也享受到甜头了,每月由财政拨400元补助费。90年xx始,一年的补助金才96元。最寒酸的是70年代,当时赤脚医生不发现金补助,就是生产队给记工分代酬,一年到头,可记工分20至30个,最多时记过120个工分,当时1个工分折合人民币才3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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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说,为了学到先进的医疗技术和适应赤脚医生的工作新要求,他于1987年、2006年先后在离石高级职业中学和吕梁卫校进修过两次。他说,接受进修、培训所学到的知识是有限的,更多的知识全靠自己多年的临床实践,总结经验,更重要的是勤看医书。他的书柜里、窑洞的壁窑里的纸箱里、瓷瓮里,装得满满当当,都是中西医、内外科、针灸等关于医学的书籍。几十年来,他每天晚上都要自学医书,从而养成了不可一日不读书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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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经常要夜间出诊,乡下的路面坑洼不平,外出时务必携带手电筒照明,70年代到90年代初,张存清用坏了10余把铁皮手电筒。90年代后期,开始用塑料的充电手电筒,也用坏了10余把,还有一部分已经丢失。他说,行医39年来,共计用坏各类手电筒30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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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年由于村里人大多外出打工,原本1000多村民的村庄,现在仅有三四百人留守。所以他也不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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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说,用赵本山的小品台词讲,人生就好比一架飞机,不在飞多高多远,关键是平稳着陆,人生有几个四十年啊,我眼看着行医四十载,就要功德圆满了,不幸在2014年农历七月初八的晚上,9点多钟,给村民打针返回时,自己骑着摩托车与大车相撞,左腿碰在村中桥头的水泥墩上,导致髌骨骨折,肇事司机未逮住,无奈自己花费16000余元在吕梁市人民医院做了手术,缝了12针。修养期间,为省钱,托熟人花70元网购了一副拐,拄了三个月多,前不久才脱了双拐。现在伤处还嵌着钢板,2015年7月才能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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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清只因当初立下了当一位好的赤脚医生的志向,因此行医39年如一日,不曾含糊过。凭着自己的勤学尽责,善良无私,先后被离石区卫生局评为2008年和2009年度优秀乡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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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赤脚医生”是中国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的产物,是农村社员对“半农半医”卫生员的亲切称呼。1968年9月,当时中国最具有政治影响力的《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这年9月14日,《人民日报》刊登。随后《文汇报》等各大报刊纷纷转载。“赤脚医生”的名称开始走向全国。
合作医疗是随着新中国成立后农业互助合作化运动的兴起而逐步发展起来的。到1977年底,全国有85%的生产大队实行了合作医疗,赤脚医生数量一度达到150多万名。赤脚医生是乡村中没有纳入国家编制的非正式医生,他们掌握有一些卫生知识,可以xx常见病,主要任务是降低婴儿死亡率和根除传染疾病,他们没有固定薪金,却为解救中国一些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燃眉之急做出了积极贡献。
20世纪80年代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导致合作医疗制度瓦解,随着社会的进步,科技教育的发展,乡村大都建立了医院,医生都规范化了,赤脚医生,被医科大学的毕业生渐渐地取而代之。尽管1985年,卫生部宣布取消“赤脚医生”的名称,经考核合格者转为乡村医生(Village doctor)。貌似赤脚医生的历史自此结束。其实乡村医生,仅仅是换了个名儿,个别地区的偏僻乡村,依然能见到赤脚医生穿越在乡间的沟梁小道上,为当地的普通老百姓们默默付出贴身而暖心的医护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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