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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族到了最需要商业文化的时候!”

东莞时报金商周刊    2015/2/10  

人物简介:

伍继延,xx的商会活动家、湘商文化旗帜人物、成立湖南异地商会第一人,中国商业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在商言商?——湘商文化与现代商会》作者

1964年出生于湖南省湘阴县

1979年考入湖南大学

1988年清华大学社会科学系研究生毕业 后赴海南省委工作

1992年9月下海创业

2002年底发起最早的异地湖南商会重庆市湖南商会,出任会长

2013年出版发行专著《在商言商?——湘商文化与现代商会》

28岁前,伍继延的成长可谓标准模范,15岁考上大学,24岁清华研究生毕业后进入新建的海南省委工作,可谓仕途大好。1992年,28岁的伍继延做了一个很非主流的决定,下海从商。

在“唯利是图”的商海里,伍继延从未停止寻找一个答案,以求解答文化冲突导致的矛盾。

如今,知天名之年的伍继延广为分享他思考的结晶,直言中西融合的新中华商业文化将是未来的主流,给现代商会开了一张苦口良方。

成长机遇

副处级干部下海 三个月赚800万

东莞时报:你生于红色文化氛围浓厚的湖南,从清华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被分配到机关成为副处级干部,可谓仕途大好。是什么促成了你下海?

伍继延:最重要的因素是1992年,xxx南巡发表了重要讲话,给当时的中国指明了一个叫做市场经济的方向,强调了“发展才是硬道理”。让我们意识到,当时的中国最根本的问题是缺乏经济发展的动力。要推动市场经济发展,核心力量就是要推动民营企业的发展。

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一批92派。一批高学历、在机关里的年轻干部纷纷下海,成为当时的一个社会现象。

从前我们的社会是很看不起个体户的。80年代,俗话说“老大工人靠了边,老二农民分了田,老九知识分子上了天,不三不四赚大钱”。当时从商的人多是社会的边沿人物,比如劳改释放犯、落魄的知青,这些群体没法分配到工作,迫不得已开始暗地里经商。中国的传统文化说的是“士农工商”,“商”是末位的。

1988年我从清华研究生出来就是副处级干部了,“士”如何变成“商”,必然要面对文化冲击。用以前的观点来说,我们受了党和国家的教育那么多年,怎么能忽然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早已习惯了学而优则仕,突然“舍本求末”,内心是挣扎且痛苦的。

东莞时报:92派几乎是在一个零基础、市场混乱的时代里摸索成长起来的。

伍继延:当时的市场很不规范,我们和很多港商台商不一样,不了解市场经济运作的规律,甚至连“为自己谋利益是不是正当的”都不确信。

但当时赶上了好时机,很多人从炒地皮和炒股票捞到了不少资本。当时的市场机会很多,尤其是我们从党政机关出来下海的这批年轻干部,掌握了一些社会资源,能把握住这一些市场机会,整体上发展还是很顺利的。

当时很多民营企业经营者不太懂政府如何运作,不了解政策的变化。像我们在机关里就是做体制改革研究的,对这些方面很了解。比如说,80年xx始在深圳试点土地拍卖,让土地有了市场价值,当时我对这块领域比较了解。我从1992年9月下海,到了1993年春节时通过炒地皮已经赚到了800多万元。

赚到钱后,我更挣扎,更加怀疑自己了。我总琢磨着,这么轻易赚到钱,不对吧!我们从小接受“勤劳致富”的教育,怎么我突然账上有这么多钱呢?这钱是我的吗?这个赚钱的过程是不是不道德,从无产阶级变成资产阶级,那种感觉特别没有真实感,会令人恐慌。


商业文化

西方商业主流与地域文化应融合

“新莞商”是融合的体现

东莞时报:这种挣扎是当时一批民营企业家共同面对的,它根源的矛盾是什么呢?

伍继延:最初,我关注国际惯例,当时在探讨关贸总协定的一些内容,希望能通过国际商业文化来增加自己对商业文化的理解。毕竟国际的商业文化是一种主流趋势,跟着走不会错。

另一方面,本土地域文化的根也会在每个人的商业实践里体现。

生意做得比较大的时候,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喜欢猜彼此是哪里人。有人猜我是台湾人、江浙人、闽南人,但从没有人猜到我是湖南人。当我揭晓答案时,每次都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一种惊讶,好像在说,你们湖南人也要“沦落”到做生意吗?你们不是专打土豪,搞革命吗?另一重疑问是,你们湖南人会做生意吗?

从这样的现象里,我们可以看出,湖南人已经给人非常根深蒂固的红色印象,善于搞军事,搞政治,这种印象甚至会影响别人对你是否有能力从商产生怀疑。

所以,我意识到,即便是在商业里,大家还是会把对各地域的人产生固有的印象带进来。现实中也确实如此,特定地域的人在性格里还是会有一些共性,在做生意时,这些性格会发挥潜移默化地作用。

比如湖南人常说一句话“我要是对不起你,我把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板凳坐”。这话在打仗的时候可以这么说。但是在商业里,根据契约精神,难道真的要你把脑袋砍下来?我要你的脑袋有什么用?这种做生意前说大话,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对现代契约精神的理解不足。

当然,湖南人做生意也有自己的优点,社会责任心特别重,比如裸捐了阳光酒店的首善余彭年就是湖南人;另外湖南人创新能力特别强,比如梁稳根做的三一重工,通过创新也能让传统产业更上一层楼。

我一直在思考这些文化冲突。一方面是国门打开后,我们国家对商业的认知与国际对商业认知的差异,产生了文化冲突。另一方面是,做生意时,我们追求全球化、国际化,但是骨子里面,我们还是有深厚的地域文化的色彩。

东莞时报:你认为如何才能解决这些矛盾和冲突?

伍继延:面对这种矛盾,有一些商帮尝试在过去老的商业文化里寻根,多是过去xx商帮里的老贵族,如徽商、晋商,他们想回到传统文化里寻找资源,但更多地时候他们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一样,动不动就说我们的祖先多么的阔气。可是最近山西整体商业塌陷,说明老的晋商文化是不行的,有的人甚至直接指出老的晋商文化本质上就是“官商勾结”。

从我自身来说,首先,我从自己作为一个湖南人的角度,提出了湘商文化应该转型、创新、发展。

再更深一个层次,我认为,在面对这个全球化时代,我们首先是学习,其次是融合。

我们今天的环境里,西方的商业文化是社会的主流商业文化,他们是商业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但是虽然西方商业文化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是不同民族还是有不同的特点,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的地域会和这个主流商业文化相融合,形成一定特点的商业文化。

从2010年开始,我开始关注更大的命题,如何推动中华特色商业文化的转型。要想让中华特色的商业文化在国际市场上有更大的影响力,就需要中华传统文化放在市场经济的环境里进行再造。在学习西方先进商业文化的同时,我们要到中国各大商帮里寻找优秀的商业文化基因,两者对接与融合。

我们谈中国梦,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谈文化复兴,直接把根植于农耕文化的传统文化照搬来用,如何复兴?商业文化是文化复兴里的xx动力。

东莞时报:《在商言商》里,你谈到了很多有地域尝试着将地域文化与商业文化并轨与结合,有没有哪些商帮在这一方面比较优秀的经验?

伍继延:比如东莞现在打造的“新莞商”概念,东莞恰恰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体现新的商业文化转型的地方。首先,东莞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不可能脱离强大的市场经济商业文化。其次,东莞不像深圳,人口几乎xx是外来移民,东莞有悠久的历史,有非常本土的商业文化,比如莞香,就是非常好的本土商业文化里推出的产品。但同时,东莞外来人口非常多,他们又带来四面八方的地域文化,湘商有湘商的高歌,浙商有浙商的小曲。大家来到东莞面临着多方的融合。

这三方文化的融合,实际上就体现在现在东莞市政府打造的“新莞商”概念中。同时,东莞作为一个外向型经济的城市,很早就关注到了经济转型的问题。东莞的很多商会都在打造学习型商会,自觉学先进,我觉得这个特别好。

另一个案例是闽商。这是因为闽商是中国商帮里最具海洋文化特色的,明朝时期施行海禁,依然有很多闽商千方百计出海。他们自古就有将自己的商业文化带出去,与其它商业文化相融合的传统。

今天回过头来看,最早举办xxx地域商业大会的是闽商。我在首届闽商国际研讨会上发表的讲演叫《大江歌罢向海洋》,大致内容就是,最终我们的地域商业文化都将汇入到全球化的商业文明中。把自己的文化带出去,闽商、粤商、浙商都有这个特点,在商帮文化创新方面,这几个商会是走在前面的。


把脉商会

“大块吃肉 大口喝酒 大秤分金银”

东莞时报:现在很多城市犹如雨后春笋般地成立了很多商会,你认为现在的商会发展普遍属于什么阶段?存在哪些问题呢?

伍继延:现在各地的商会建设普遍处于一个百花齐放的状态,包括东莞。

当然百放齐放的过程里,难免有一些奇葩会出现,这些也是商会成长中的必然。

主要有三方面的问题。第一种商会领导把商会当做自己的董事会,整个商会变成围绕自己的企业发展在运作;第二种是把商会运作成自己的家族式的运营,因为中国有讲究宗族的传统,他们恨不得把整个商会的秘书处都由亲友担任,这种家族化倾向的现象出现在很多小商会;xx一种更加极端,是一些原来的黑社会组织,通过商会的形式将自己“洗白”。

出现这些不良现象,主要有几方面原因。最根本的是我们的国家对商会法制化的管理体系还没有形成,《商会法》的缺失导致商会只能靠人治,商会成立的条件各地没有标准化,导致了百花齐放的商会素质参吃不齐。

第二是我们的社会从农业化时代过度到工业化时代,对遵守制度规范的意识还不够,有些商会制定了一些制度,却不能很好的执行。商会的管理,不能没有规范、没有标准。

第三是大家对自己的经济权利很清楚了,但是对自己社会权利还不了解。很多人加入商会首要考虑的商会能给我什么好处,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但他并没有考虑到商会作为一个社会组织应承担的职能,自己作为一个会员,也要参与到商会建设中。

东莞时报:诊断完病症要开药。对于现在的商会管理者,你有哪些建议?

伍继延:首先,管理者要意识到商会将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未来将形成一个政府、市场、社会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商会是社会非常重要的一环。

要办好商会,一定要按商会的规律来建设商会。一方面商会是NGO组织,也就是说它的权利来自会员,而不是上级组织,所以要长久发展一定要为会员服务;另一方面,商会是NPO非营利性组织,商会不是企业,不能以自身盈利为目的,而是服务会员帮助大家发财,要警惕商会的盈利性倾向。具体层面,就是会务要公开、制度要民主、管理要规范。

作为管理者,要做到三点。

大块吃肉。首先管理者要理解什么是商会,“商”就是商业,所以商会一定是要有经济实力的人在一起,作为管理者一定自身的企业是比较成功的,个人具备较好的经济实力。

第二要大碗喝酒。因为你是“会”,“会”意味着你不是政府,不能按大领导的思想来带领大家,商会成员间应该是平等民主的兄弟,彼此间有感情才有凝聚力。

第三要大秤分金银,大家加入商会的第一需求还是发财,少不了合作。小秤的计量单位到克,大秤的计量xx到两甚至斤。“大秤分金银”也就是说大家合作时,不要过于计较,不要算细账,算大账就行。

另外,除了在商言商,还要考问商会的社会责任。商会作为一个社会组织,它就应该承担起一定的社会职能。

一方面是自治,包括行业的自治和地域的自治,比如现在有一些地方政府开始尝试着将一些政府职能转移给商会。

另外是自律,比如湖南商会里兄弟们常说“我不能丢我们湖南人的脸啊”,这种对外传播的话语实际上就起到自律的提醒;又比如行业自律,如果早些年奶制品的行业商会很强大,就不可能出现三聚氰胺这样,把整个中国奶制品行业毁掉的事情。像香港,个别旅行社和导游存在违规行为,旅游行业公会就会站出来对其进行处理,从行业标准的规范来约束企业,遇到违反的情况,我可以吊销你的行业资格。

当然遇到这些违规现象,消费者也可以申请诉讼,进行法律维权,但是这在时间和经济上都有一定的成本。如果商会是健全和强大的,xx可以在较快的时间内进行一个处理,拿掉行业里的老鼠屎,保持一锅汤的纯净。

xx,从中国特色来说,商会还承担一个党、政府与企业的沟通的桥梁和纽带的职能。比如有一些政府出台的政策,平常民营企业家各有忙的,哪有时间一个个细致地去了解每一个政策和文件。通过商会,就能进行一些很好的上情下达。同时,如果民间发现了商业市场里一些运作的问题,想向政府反馈,又不知道具体反馈给谁,商会这时候又能起到下情上传。如果有一些民营企业遇到一些个别政府官员的刁难,商会也是个维权的载体。商会是一个双向的纽带。


未来趋势

“地域商会将消失 行业商会将成为主导”

东莞时报:未来的商会发展会呈现什么趋势呢?

伍继延:未来会有一种经过融合和创新的中华商业文化产生。

我在中国商业文化研究会2012年的年会上发表了一篇建设现代商会的演讲,题目是《中华民族到了最需要商业文化的时候!》。听起来好像有些耸人听闻。

我认为,1840年xx战争拉开第一声炮响,帝国主义的坚船利炮背后,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全球化扩张,和一整套建立在现代工业文明基础上的文化,其中包括政治、法制、商业文明以及刚萌芽的自由民主思想。

中国这30年的经济发展有目共睹。但是我们在经济发展是没有灵魂的,我们只是照抄照搬西方的具体做法,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是“深化改革”的转型,也在强化“法治中国”的概念,这实际上就是在弥补,如何让社会建设跟上经济建设的脚步。这些因素最终都会影响到我们的商业文化。

中国现在正在高速的完成城市化和工业化,20年后,我们可能大部分人口都是城里人,都是直接与商业文化有密切关系的人。所以,下一轮经济发展的动力,就要看中国传统文化里的优秀基因,是否能融合到这个经济全球化的时代里。

商业文化也会沿着这样的方向去发展,才能打造出创新性的现代商会。

同时,现代商会将变得越来越重要。

东莞时报:你在《在商言商?》及很多博文里都提到过,未来地域商会将逐渐消亡,这是为什么?

伍继延:是的。不过,因为现在我们国家的商会发展还处于比较初期的阶段,这个地域商会的消亡过程是非常漫长的,在消亡前,他会迎来非常快速的成长。

这是因为各地方各级政府无时不刻地关注着地域经济的增长,他们都希望通过成立异地商会的形式,起到招商引资,开发商业项目的目的。在现阶段,地域性商会满足了企业间抱团发展的需求。

但地域商会更多的像个朋友圈,里面的人形形色色,老板有大有小,来自各种行业,更多的是搞关系,搭平台。这就出现一种尴尬的现象,通常非常大的企业家并不参加地域商会,或者并不活跃。

未来必然是一个全球化经济时代。做生意时,你的网络肯定不能只局限于特定区域,不可能只跟老乡做生意。成长起来的企业更多的是在产业链里发展,不需要依靠地域性的商会。那时候这种地域性商会存在的价值会慢慢弱化,最终走向消亡。

地域文化依旧会存在,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会保留和传承下来,来自特定地域的人会以老乡会的形式聚到一起,但是这种地域性在商业的形式上不会有更多的承载。

相较之下,我认为行业商会会有更长远的未来。

我们谈论一个具体的商品,会把它放到行业里去谈论,它是一个标准化、全球化的产品,强行打上地域标签,反而画蛇添足。

因为做企业离不开一条产业链,会有上游和下游产业。只要对方是符合行业标准规范的、成本更低、效益更好的就可以合作,我才不管你是来自哪里的人。未来的商会更需要聚集行业性的资源。


文/东莞时报 吕雯晰

图/东莞时报 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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