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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正非:我不怕外部压力,而怕内部压力

贝多电磁    2015/2/27  

文章节选自任正非四月中旬于上研专家座谈会上的讲话,在座谈会上,任正非就技术创新、华为的发展方向以及潜在的风险谈了自己的看法。对于美国人的监控,任正非称,“我说我是一个思想xx,不是说悄悄话就成功的。我不把我的思想告诉所有人,怎么能成功。”
为了一个小灵通,我痛苦了8至10年
历史上多少大公司是在非常成功之后走向大衰弱。70年代日本电子工业很成功,钱多到可以把美国买下了。日本在模拟电子很成功,但在数字转型的时候保守了,让美国超越了。美国CT领域也保守了被华为超越了,但后来,美国又从IT领域重新打回CT领域,今天甚至可能颠覆CT领域。
MOTO是蜂窝移动通信商用系统的发明人,模拟时代太成功了,就在数字化时代退出了市场。北电10G太成功了,却错失了40G/100G的转型。过去的AT&T为什么失败?他判断这个世界以2M带宽为通信带宽基础的,这里指的话音时代,他们没有想到大数据时代,当然我们当时也没有xx想到。现在带宽的需求是被压抑了,压抑后我们就一厢情愿的认为越宽越好。那是不是越宽越好呢?
我们怎么对应这个时代?我现在不知道。当我们最早提出管道概念的时候,大数据的思维描述刚发育,管道有多粗,流量有多大我们还不知道。我觉得无线比有线更有希望搞明白最终客户需求,因为无线在离客户最近的地方,比较贴近人的基本需求。
现在成功的过程中,哪些东西会构筑我们的死亡。蜂窝当初是为了适应话音时代的而设计的覆盖方案,可能无法支持高密度的数据覆盖。但高密度覆盖的基本方式是什么,什么带宽是大量最终客户的基本需求,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们技术假设思想错误了,我们发出去几十万个基站,我们升不了级了,怎么办?这个时候越成功就构建了我们越大的历史包袱。未来有很多不可预知性。哪怕我们几十万基站已经下去了,只要我们率先比别人知道了,早一点知道我们错在哪,就可能早一些避开失败的轨迹。
我们在追赶的时候是容易的,但在领队的时候不容易,因为不知道路在哪儿。我当年精神抑郁,就是为了一个小灵通,为了一个TD,我痛苦了8至10年。我并不怕来自外部的压力,而是怕来自内部的压力。我不让做,会不会使公司就走向错误,崩溃了?做了,是否会损失我争夺战略高地的资源。内心是恐惧的。TD市场刚来的时候,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投入,所以没有机会,第一轮招标我们就输了。第二轮我们投入了,翻上来了;第三轮开始我们就逐步领先了,我们这叫后发制人战略。但那8年是怎么过来的?要我担负华为垮了的责任,我觉得压力很大呀,这么多人的饭碗要敲掉了。因为不知道,所以很害怕,才很抑郁。
无线走到这一步了,下一步要怎么走。到底我们将来技术思想是什么?技术路线是什么?我们假设这个世界是什么?我们假设对了,我们就正确了可能也就成功了。我们假设错了,那我们可能就会进入类似北电、MOTO一样的衰退。
思科在全世界IP是独树一帜的,多么先进。它在核心路由器上的一个投资错误就被华为超越了。那你以为华为就不会被别人超越吗?所以我们应该在xx最繁荣的时候讨论华为的崩溃和衰退,也许能找到一条路来。我们不知道客户需求是什么,预见客户的需求都是鱼翅燕窝,如果客户的基本需求是麻婆豆腐怎么办。我们鱼翅燕窝做了一大桌,但人来了只吃麻婆豆腐怎么办?怎么知道无线带宽的xx需求到底是多少?
把握客户真正需求,坚持主航道的针尖战略
我们的客户应该是最终客户,而不仅仅是运营商。运营商的需求只是一个中间环节。我们真正要把握的是最终客户的需求。最终客户需求到底是什么?怎么引导市场的需求,创造需求。不管企业、个人市场……真实需求就是你的希望。
未来世界信息的发展是无穷无尽的。互联网时代不是指网络,一定不要把互联网时代理解成了网络时代。互联网已经成了人们的基本需求,网络只是一个承载工具,端到端连起来,老百姓也是互联网的组成部分。瓦特发明了蒸汽机导致了英国的工业革命使得英国强盛,但蒸汽机不是基本需求,只是代表水的动力发生转变,因此它只是一个工具。 网络这个工具和蒸汽机一样带来世界整个生产方式的改变。
将来像太平洋这么粗的数据流量,核心交换以什么方式?谁占据了制高点?但不要以为核心层是制高点,所有不可替代层都是战略制高点。前年我们决定让日本的能力为我们所用,在日本建立一个终端工艺研究所,把日本短薄精小的工艺能力聚集起来了,日本研究所就做得很好。我们在日本构建大规模的工艺能力,应用软件让想象丰富的中国人来开发,正好对应人们未来对软件的需求。这两个能力结合起来,世界不就是你的了吗。
现在有人在网络上描述华为的战略是针尖战略,我认为他说出了真理。我们收窄战略面,在针尖领域,踩不着别人的脚。我们在主航道上是针尖战略。针尖战略就是冲到最前面。不与别人产生利益冲突。
ICT融合是否真正的合乎未来我不知道,但有两个问题可以假设:干线传输一定是以CT形式,一定要及时、可靠和准确。但接入层应该是可以允许有错误、丢包。前段时间听说我们是用CT的数据传输方式研究图像,我认为这样做肯定不行,交易数据的传输不能出现差错,否则你的钱就到我的口袋,但是图像的传输是允许有误码的,掉了几十帧,图像就瞬间模糊一下,人们并不会要求图像一个码不能错。分清楚在接入系统中基本需求和非基本需求,非基本需求不需要这么严格,但基本需求不能有错误。所以我才讲,汽车必须是汽车,首先做出来要是汽车;豆腐一定是豆腐。
我说ICT融合是公司的命题,但是否正确还需要斟酌。在无线覆盖方式上从外向内攻,是欧洲标准,美国标准是从内往外攻。这是两种技术几大阵营之间的搏击。我认为从内往外攻,从外往内攻,都是正确的,我们必须内也要攻,外也要攻,一定要做到在某个界面上有融合的方式。
现在我们缺思想家和战略家
我们要从战略格局构建我们未来基本技术理论和思想。我们在无线上数学的突破还是有基础的,但在有线网的数学上投入是不够的。我在莫斯科研究所的时候说,无线数学科学家要扩充到140人,现在是70人。我们在有线网数学家要开始培养,包括引入准博士,在中国也要这样做。
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 你们这些fellow 的技术思想为什么不能传播到博士和准博士这些未来的“种子”里面去?你们和大师喝咖啡,现在为什么不能也和“种子”喝咖啡?喝咖啡是可以报销的。别怕说白培养了,不来华为,他总为人类服务的吧?把能量输入到“种子”阶段,这样就形成庞大的思想群。就像一个石头丢到水里面引起波浪一样,一波一波影响世界。你们一个fellow能交5个这样的朋友,一个人几百个的粉丝,一算就影响了多少人。交流也是在提升我们自己,因为我们真的想不清楚未来是什么。
华为公司的圈子还太小,你们这些fellow都不出去喝咖啡,只守在土围子里面,守碉堡最终也守不住。你们这些科学家受打卡的影响被锁死了,在上研所这个堡垒里面怎么去航海?去开放?航海的时候怎么打卡?发现新大陆怎么打卡?沉到海底怎么打卡?从欧洲通向亚洲的海底有350万艘沉船,那些沉到海底的人怎么打卡?所以,我们的管理要开放模式。
美国人监控我,我说我是一个思想xx,不是说悄悄话就成功的。我不把我的思想告诉所有人,怎么能成功。公司所有战略都开放到网上了,xx技术诀窍你可以不开放,低端产品可以先在内部全开放,然后开源,再然后…...
资本主义就是因为开放走向成功,中国以前闭关自守没有成功,所以我们也要走向开放。现在很多人希望把国门关起,说中国会强大。错了!中国关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从来都没有证明中国强大过。美国是最开放的国家,所以美国现在还是最强大。不要看美国有时出现的暂时的落后,但美国是火山喷发式的创新,一会儿冒出一个Apple,一会儿冒出Facebook来,只要美国持续开放,谁能阻挡美国前进的步伐?
我们还要走向xxx。现在我们缺思想家和战略家,只停留在将军层面。如果我们都只会英勇奋战,思想错了,方向错了,越厉害就越有问题。所以我们希望你们中间能产生思想家,不光是技术专家,要产生思想家,构筑未来的世界。我们为什么起一条路叫稼先路,就是无名英雄,为什么起了一条路叫隆平路,就是说不要在乎你的学历,不要有自卑感,人人都能作出贡献。
不要总想用革命性思想使自己颠覆
我们应该演变,即便有了长远的战略思想,也是在今天的思想上逐步演变,逐步改进。不要妄谈颠覆性,认为革命一定会被接受,不见得。苹果的成功是四十年的积累成功的,个人电脑就是苹果发明的,图形界面也是苹果发明,后来进入MP3音乐也成功了。MP3时我就说了一句话,这个加个通讯不就更厉害了吗?果然加了通讯,第一代就卖了900万台手机。你看苹果iphone的成功是四十年积累的突破,并非一日之寒。有时候我们不要总想用革命性思想使自己颠覆,人类需要的不是颠覆,人类需要的是技术高质量的继承与发展。
我们对2012实验室的约束是有边界的。只能聚焦在主航道上,或者略略宽一些。产品创新一定要围绕商业需要。对于产品的创新是有约束的,不准胡乱创新。贝尔实验室为什么xx垮了,电子显微镜是贝尔实验室发明的,但它的本职是做通讯的,它为了满足了科学家的个人愿望就发明了这个电子显微镜。发明后成果丢到外面划不来,就成立了电子显微镜的组织作为商业面的承载。所以无边界的技术创新有可能会误导公司战略。

现在我们说做产品的创新不能无边界,2012放的宽一点但也不能无边界。但我们现在要成就的是华为的梦想,不是人类梦想。所以创新应该是有边界的,不是无边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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